见老人朝来时的路走去，我也赶紧跟上他。 其实我知道，这是一个父亲在歇斯底里的怒吼后，无奈离场。 他只是普通人，就像我老爸，当我在医院看到他在角落吸烟时，他那高大高大伟岸的形象一下子变得佝偻，这就是一个男人的无奈。 老妈生病那会儿，要不是我回去，他老人家肯定会和我前面这位老人一样，内心该是多么的无助。 好在都过去了，凡事都会过去，都会好起来。 老人这次走的比较慢，刚才的情绪发泄已经让他冷静下来。 看样子，他什么都明白，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他斗不过那些人。 “跟了我一路，难道就没打算和我老头子说句话吗？” 老人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停住了脚步，在这漆黑的夜里，他老人家应该是早就发现我了。 可他在来的路上一直没有和我说话，我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到他还是发现了我。 “大爷，不好意思，这大晚上的，我怕站出来吓到你。”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哼，你只是他们雇佣来的，我和你又没什么恩怨，你没必要这么紧张。” 老人依旧没有转身，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低落。 “大爷，您这一大把年纪，假如有能力告倒他们，您就去告，还自己孩子一个公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您老能力达不到，那您就好好活着，这样您死去的女儿才能在地下瞑目。” 听到我的话，老人终于转过身，从身上拿出手电筒，直接照在我脸上。 “孩子，难道我闺女就这么被人害死，算完了？” 我听得出来，老人家是心有不甘，可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在这大半夜的跑来这里，找到那个叫娃子的男人大骂几句了事。 “大爷，我理解您的心情，可事情已经发生，假如您无法接受，那就想办法走出来，想办法让自己接受，因为您老已经无力挽回这一切，唯一的希望在孩子身上。”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其实我的本意是不想让一位老人生活在仇恨里，可也不知道啥情况，我竟然把矛头指向了孩子。 “你是说，我要把真相告诉我那两个不懂事的外孙？不，他们还小，不能告诉他们这些。” 老人思路很清晰，这也让我松了口气，是啊，他知道两个孩子还小，不能把真相告诉他们。 既然如此，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才能看着两个孩子慢慢长大。 “大爷，既然孩子还小，那您老就更要好好活着，保持好心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只有这样，孩子大了才能替他们的母亲讨回公道，您觉得呢？” 虽然我这么说很歹毒，甚至有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想必也没人赞同我的话。 可当时我只是想用这样的办法让老人从内心解脱出来。 就算是眼前放不下，那以后也会慢慢放下，不然老人很可能在仇恨中离开这个世界，这样对他和对他死去的女儿不公平。 “小伙子，您贵姓？” “大爷，我姓牛，您叫我牛二就好。” 听得出来，当我和老人说出这番话后，他的心情放松不少，这也让我松了口气。 一个人生活在仇恨中是很可怕的，何况是眼前这位老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已经承受，谁又会再忍心让他接受胳膊扭不过大腿的事实呢。 “牛二，牛二，好名字啊，我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还不如你一个拿钱干活的年轻人，我记下了。 我现在就回家，好好活着，直到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听到老人的话，我欣慰的笑了笑，是啊，这才是他老人家该做的。 一味地生活在仇恨中，那只会让他老人家早早离开这个世界，其他什么用处也没有。 等他两个外孙长大，最起码能让他老人家看到失去女儿的两个孩子长大成人。 节假日的时候，两个外甥到他身边喊他一声姥爷，想必那时候他应该释怀了吧。 老人家在我走了一半的时候，他就拐进了一条小道进了村子。 那是他家，我没有同意老人家的邀请，而是再次回到了他女儿的林地。 回去的路上，寒风开始肆虐，我想现在应该已经是下半夜，虽然这里没有山岭，可那片林地的地势还是比较突出的。 我双眼已经完全适应了黑夜，在看到那黑漆漆的几棵大树后，内心多少有点恐惧。 一边往那片林地走着，一边想到在那家乡村酒店时，那个在男人怀抱里尖叫的女人，是那么刺耳。 就连带着酒气的娃子，也是吓得完全不敢说话。 当时，我只顾着老人家一个人往回走了，压根没细想，这都快到林地了，内心竟然产生了恐惧心理。 “没什么大不了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没有害人的心，就算是鬼魂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虽然一直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可当寒风肆虐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前面就是林地，黑暗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白色身影，趴在地上。 我不敢再继续往前，双脚完全不敢移动。 “你干啥去了？” 一束灯光从林地外围照来，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没事，睡不着，就在周围走了走，三哥，现在几点了？” 来人正是三哥，他此时说话的声音有点打颤，听到我说睡不着在周围走走的时候，他这才敢走到我面前。 “现在才两点多，我以为你出事了呢，我还在想要是找不到你，就开车离开呢。 你咋了，脸色这么差？” 三哥应该是看到我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当他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拿着他手上的手电筒朝刚才那个趴在地上的白色身影照了过去。 原来是我之前堆得那个雪人，当时我是知道雪人被老人家推倒，刚才回来，看到地上趴着的白色身影，一时间竟忘了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