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云泽边境。 夜色已深,阴云笼罩着月亮,十分昏暗。 空气很粘稠,潮湿,仿佛要下雨似的。商贩们考虑到下雨的可能,早早的收摊回家,没有再贪恋。 当然,也有可能是今夜街道上没有什么人的原因吧。 打更人装模做样的敲着锣鼓,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嚷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提着灯笼的他也感到少许的困意。更多的,其实还是有些不安。 他洗干净晾在屋外边的衣服还没收进去,要是下雨了可真就坏菜。 某家客栈的房间里,一男一女正在休息。 他们没有螺丝那样雄厚的财力,但居住的环境还算干净。 中档房间每天都会有侍者进去打扫,房间的大床上铺设着整洁而洁白的床单。 褥子很普通,不是特别柔软,但也勉强算得上舒适。 房间里除去大床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一张普通的木桌,四个深色的圆木椅。 床头和桌子上都各有一盏油灯,烧的是清油,没那么多烟尘。 桌子上摆着些茶具,茶壶中的茶水早已凉透。 一旁是配套的茶点,他们两人都没有吃。 他们的干粮尚且充足,没必要去冒险。 房间里很昏暗,两盏黄豆般大小的灯火不足以将整个房间完全照亮。 但在昏暗之中,两人却感到久违的心安。 其实梳妆台的抽屉里还有一盏灵石灯,但房间里的两人都没有点燃它的意思——他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等准备好物资,他们就会重新出发。 他们在逃难,确切的说,是在逃离追杀。 追杀他们的自然不是远在燕朝的血煞众们,虽然两人算是叛逃了他们,但血煞众的人很守规矩,并没有对他们展开报复。 又或者说,追杀他们并不值当。 的确,不过是两个得罪了大势力的两棵浮萍而已,犯不着他们这些小人物去动手。 如果说他们在血煞众的时候追杀他们的势力还算有所顾忌担心暴露的话,现在则是毫无保留的施展出他们的手段了。 好在,这里是云泽,刺客们的手就算要伸过来,也要看着当地地下势力的眼色。 “我们安全了,哪怕是暂时的。” 任天野苦笑一声,一路上的逃亡穿插着许多凶险的经历,万幸,他们距离脱离苦海又近了一步。 “天野,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背叛影楼?” 姚风儿蜷缩在床角,双手环住两膝,头埋在臂膀之间,闷声沮丧的说道。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男人声音也有些低沉,似乎他也怀有某种复杂的心绪。 “因为,因为这样我们就不会受到影楼的报复了吧?” 女人这样说着,甚至她也苦笑着,其实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自古以来背叛影楼的孤胆刺客,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影楼清理掉罢了。 像他们这样的背叛者每过几年都会出现几个,其结果大多是被枭首示众。 修成元婴的,元婴会被制成法器,永生永世被人驱使,直至法器破碎。 “你还是这么天真,算了,命由天定,谁知道我们到底能不能逃出去呢?” 男人的大手抚顺着女人的头发,感受着现在短暂的温存。 他们不敢休息,现在不过是清醒着恢复灵力而已,敌袭随时有可能到来。 不过希望他们那些曾经的同僚们能看在此处地头蛇的面子上能收敛一些。 “咚咚” 两人瞬间警觉起来,此刻是深夜,有谁会闲着没事敲响他人的房门呢? 姚风儿回给男人冷峻的眼神,手上已经攥满了暗器,全身肌肉业已紧绷起来,随时准备骤然发难。 “谁呀,这大晚上的?” 任天野朝门外叫道,浑然觉察不到不协调的感觉,似乎房间中居住的只是一对普通的旅客夫妇。 而非从影楼叛逃的两位元婴刺客。 没有回应。 “咚咚~” 但敲门声仍在回响。 “别敲了别敲了,烦不烦,我过来开门了!” 任天野一边喊着,一边缓步走过去,没有带着油灯。 这点昏暗只会增加他的安全感,而非使他滋生恐惧。 虽然两人对影楼的刺客培养方式感到恐惧与愤怒,但这份被调教而来的技术与意识却是他们一路安全奔走的依仗。 “吱呀~”一声。 门被他拉开了。 但站在门外的并不是他想到的一帮影楼刺客。 而是一群更恐怖的东西! 天魔众! 那鸦嘴面具、黑色长袍,长柄的镰枪哪怕是在黑暗中也散发着点点寒芒,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威压感。 “啊,原来是天魔众的各位前辈啊,您看看,这大晚上的有失远迎啊,哈哈。” 任天野脸上的警惕瞬间变为谄媚,阿谀着恭迎眼前这一群煞星,随后将手上的暗器更往里推了推,以免被眼前的煞星们发现。 “哎呀呀,你们两个可真让我们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