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狼王也正受到了一股熟悉,但又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力量,召唤着他。 只见他一句‘告辞’,转身便就跑了,心情是异常的兴奋。 招摇山之巅,招羽殿的结界有所波动,且天中异象只围绕着招摇山之巅,而殿中的祭坛之上,那具静静躺了一年多的尸首忽地有了呼吸般的起伏。 奕忧怜猛然睁眼,她不敢置信的喘着气,方才还在山神的幻境中,此刻却已经出来了。 她眨眨眼,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转眼观察着四周,不错,她还在招羽殿内,且只有她一人。 而先前只是一片废墟的招羽殿也恢复了它本该有的模样,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发觉可以动弹了。 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头,抱着自己的身体,感受这具冰冷的肉体,有些恍惚。 确定自己是真的回来了,眼角一红,她竟独自躺在那硬挺又冰冷的祭坛上大笑起来,笑声响彻整个殿内。 可笑着笑着,她的眼中竟蒙上了一层伤感,倒是不像喜极而泣。 眼泪从她的眼角不断溢出,很快便就湿了她的鬓角,而她的面容也逐渐狰狞起来,已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半刻之后,她终于是撑起身子,坐在了祭坛上,努力平复一下心情。 抬手将眼泪往上抹掉,随后起身,却忽地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分明是自己的身体,如今却连站起来都如此狼狈,她是一点也埋怨不得,只能苦笑着。 心中只道:奕忧怜啊,奕忧怜,你竟也有今日这般不堪入目的样子! 她散着一头的乌丝,身上也只是一件破败不堪的薄衫,抬手摸上自己的头,不见那支母亲留给她的发簪。 转眼便就见其躺在了祭坛上,只见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胸口里的跳动都有所加快起来,手中变化手势,而那发簪也不过是震动了一下。 而她的脸上也只剩下了无奈,缓缓迈步,最后也只是走过去,拿起来,简单的挽起了一般的乌丝。 她正想到了什么,抬手往胸口上摸,终于在触到了那颗狼牙之后才稍微安心一些,又见她握住那狼牙,口中念诀。 很快,皙寒生那头便就感应到了,正往此处狂奔而来。 奕忧怜此时也才推开招羽殿的门,光从外头透进来,照在了那满是灰尘的地上,还有她那早已发黄的裙摆上,而她的脸色更是依旧苍白。 抬眼眺望而去,招摇山上依旧寸草不生,风起之时,尘土飞扬。 远处一抹灰白色的身影,狼王竟这般快的便就来到了。 她连忙挥手,将结界打开了一道口子,请狼王进来。 “阿怜,你真的……”皙寒生吓得说不出话来。 “四耳,许久未见了。” 一人站在那结界内,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抬眸望向那门中少女,日光照在她的发丝上,肩头,照得她得身体似是有一层金光笼罩。 犹如神女…… 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笑容,皙寒生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她醒过来了。 她没有死,奕忧怜回来了。 狼王却一时在震惊的神情之下,忽地敛眸,头上的四只耳朵也动了动,他沉声道:“有人。” “进来。”阿怜后退两步,请他进殿。 就在二人进殿之后,结界自行恢复原状,大殿的石门也在扭转机关之下合上。 整座大殿正是由石头组成的,而那石墙之上正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阿怜站在那缺口面前,看着那一批人来到了门前。 “他们是何人?”阿怜蹙眉,问他。 皙寒生此时才凑过来往外瞧,看真切之后,才慢吞吞的说道:“领头的那位是古九宫,如今蛊雕一族的少族长,她身旁的那位老头,是古逐魂,蛊雕一族的长老,后头那个没点稳重的就是古照夜了,九宫的胞弟。” 奕忧怜接着蹙眉,又问:“我那日,天雷之下,所遇到的那位领头之人,可是这位古照夜?” “正是。” 她点点头,继续看着那结界之外的人,似是好奇之中又带着一点忧愁。 皙寒生知晓他们前来没什么事,就是来瞧一瞧招羽殿有无发生什么变化,只要他们见不到阿怜,没一会儿就会自行离开的。 遂而他便就在殿中闲逛,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呢,他倒是好奇了许久的。 只见殿中有一尊无比高大的石像,而石像却没有五官,只是一张空白的脸,而他的衣裳纹路都是一些祥云的纹路,可即便是不会动的石头,也依旧看得出那衣裳的飘逸。 看着便就只觉得这石像的神圣,有一种望它几眼,心里就能即刻舒畅的感觉。 奕忧怜这时终于是走来了,他头也不回的便就说了一句:“他们走了?” “走了。” 果然,他没有猜错。 而阿怜也在方才想明白了他们的来意,见他这般认真的看着那石像,她便也不好开口询问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 “这石像,你可认识?”他忽地问道。 皙寒生当年离开鹊山的时候还小,就连这招摇山之巅都还未曾来过呢,又岂会进来过这招羽殿。 “应该是鹊山山神。”她应道。 “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山神?那你若是成了令主,可是能见他一面?”不知他为何这般好奇。 “我也不知。” 阿怜耸了耸肩,她总不能说她在幻镜中见过吧,还是一个无面的山神,说出去,是否有人敢信不说,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甚是荒谬了些。 “那你到底是……” 他自是怀疑这段时间她到底都去了哪里,又都做了些什么。 “我……”她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倒是难说。” 想了想,她还是说不出口,这段时间,被那个无面人所控制,经历生死,还将二十年来所经历的所有重新又经历了一遍。 这些苦楚,又该如何开口? “那我换个问题。”皙寒生似是看出她的苦楚,“你回来不容易吧?” 奕忧怜思虑了片刻,终是开口:“确实不易。” “回来就好。”皙寒生难得如此稳重。 可她不知的是,她眼中所流露的满是忧愁,就像是回来的机会变成了她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