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时的皙寒生其实也不见得能够接受这些,可多年不见,他竟也活成了方知有从前的模样,那时的方知有为了报恩,追随了夜颜之后,而皙寒生也是选择了追随如今的漓幽阁阁主。 二人的成长之路,未必有些太过相似,但……皙寒生的不同之处便是过于的跟从,他似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于那丫头,虽然方知有已见到过奕忧怜的过人之处,但终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得不怀疑其中的利益关系。 “怎么又不说话了?”皙寒生抿一口茶,瞥了一眼他,“有什么直说,扭扭捏捏的可不是你的做派。” 方知有一转眼眸,心中一惊,不曾想他竟真的看出了什么,看来往后有些什么都已将瞒不住他了,但话说回来,皙寒生这般说话的语气,怕还是在生气吧。 “说实话,你对奕忧怜那丫头,未免也太过用心了吧?”方知有终是问了出来,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在意的样子。 “当初鹊山被中原世家联合上山搜刮之后,白狼一族迁徙到了中原,所以我见过族中人是如何为了生存而拼命的,我更见过太多的老者因水土不服而死去,这些景象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皙寒生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可你们现在已经能够靠自己的能力千里迢迢地回到西荒了,为何还要靠她那一人之力?”方知有着急问出来,但其实他自己心中自是也有了答案的。 “西荒众民当年到底有没有将鹊山当作是祈福之地,庇佑之所,你不知道吗?”皙寒生抿一口茶,眼中尽是质疑,“作为夜渊身边的红人,你不会不知道。” 方知有不再反驳,他当然知道,但他没有说出口的怀疑,是针对奕忧怜的,正是自从知道了她是云山乱的私生女之后,更是在知道了奕挽的死因之后,他是一点也不敢相信她了。 即便是众人都能看得出她的真心,但至于让方知有依旧保持质疑心态的缘由,便就是她与夜允川那小子之间的感情,不稳定就算了,甚至可以说是无时无刻都面临着危机。 “犰狳大人,你的疑心未免太重了。”狼王的眼中尽是失望,他很清楚,能打消这些外界疑虑的只有他们本人,所以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是看在与方知有熟络的关系上才说到这步田地的。 方知有继续保持沉默,他也不是完全不信任与奕忧怜,只是觉得她终究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最后怕是众人的期许也只会落得一场空。 “狼王?”忽地,茶摊另一桌上的人回头,那人一看便就是认识皙寒生的,身边也没有个同行之人。 “离小将军。”皙寒生颔首打了一个招呼。 离泽起身,手中端着一茶碗便就走了过来,瞧着他的眼神落到了方知有的身上,皙寒生也没有自觉介绍,就等着离泽问出口,下一瞬也正如他所愿:“这位是?” 方知有抬头,立即上下将来人打量了一遍,抿紧的嘴角也正说明了他那点小小的肚量。 “这位是犰狳大人,方知有,曾侍奉西荒主。”皙寒生连忙给二人打了圆场,“这位是钟离军中的主帅,离泽将军。” 二人再一次相互颔首示意,离泽最终也还是坐下了,坐在了皙寒生的另一边,也就是方知有的对面,也因此而引得方知有的正视。 “离小将军怎么来了此地?”皙寒生方才见他时颇为震惊,遂而此时也终是忍不住地开口询问一番。 “还不是受了中原世家的交代,说是白原身为两族相连之地,乃为重中之重,还让我亲自前来一看,说是为了探查近况。”离泽解释道。 各大世家集结在云城当中如此安排也没有错,人族若是对上妖族终究是差些胜算的,如今质子回到西荒,双方也都将处于一个剑拔弩张的状态,所以将离泽派来这个地方也是情有可原。 “那也正好,自从出了云门那件事,你与夜允川也许久不见了吧。”皙寒生看得出来,他来这边压根就没有认真办事的样子,不过也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差事,所以他这般不务正业的样子倒是也能理解。 “我跟你也许就未见了啊!”离泽大口喝茶,如同当成了酒,“自从殿下那次惹恼了连姑娘之后,我们可就再也未见过了。” “倒是。”皙寒生淡淡一笑,想起了夜允川那次莽撞行事就想笑,惹得阿怜那叫一个赌气,最后二人也是不欢而散。 方知有注意到了他嘴角那点细微地笑意,心中气不过,将杯子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杯中热茶甚至还因此而溅出,洒到了皙寒生的手背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方知有已然起身离去。 离泽着急的递出自己的袖子,替他将手背上的茶水擦去,客气道:“没事吧?” 这一幕依旧逃不过方知有的眼睛,看完一出戏之后,他倒是气不过地匆匆离去。 “我没事。”皙寒生忍不住地往方知有离开的方向望去一眼,可终究不能立即追去,便就与离泽多说了几句话,“夜允川虽不在白原,但奕忧怜在,你可要去见一见?” 离泽敛眸,又抿了一口茶,今日的他显然话少了许多,且不知为何总感觉他好似有意避开关于从前几人关系好的话题。 “算了,见不见都一样,如今局势又对我们不利,还是不见为好。”离泽摇了摇头,而后便也起身,准备离去,“你的那位朋友也是妖吧,他好像不喜欢我。” “没有的事!”狼王猛然站起来,连忙替方知有解释道,“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不必理会,下次若是见了,你也不要在意他。” 离泽点头应道,二人道别:“再会。” 二人各自走向一边,正好背对而行,而皙寒生刚走不远便就在下一个街头遇到了方才置气离开的方知有。 他靠在那小巷的墙上,黑着脸,见皙寒生来了,也没有好脸色,就好似等着他来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