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这一口是淤血,吐出来也好受些。”大夫亲口说的无碍,那便也让大家放心了些。 他今日却没有以往那般聒噪,方才把脉看她脸色的时候许是看到了她眼里的泛红,知道她今日这般正是急火攻心所致,便就不再说她。 问诊结束,他与彦柯离去。 “司空,你也走吧,我想静静。”阿怜的语气之间尽是冷淡,那种没有生人气息的感觉。 小司空也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屋里的气氛从方才开始就是不同以往的安静过头,既然怜主发话,那他也不好不听,便也就离开了。 皙寒生站在一旁,也觉得她今日甚是奇怪,没让小司空看茶就让他走,可谓难得。 “四耳,院里还有几坛酒,替我搬来。”阿怜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只动嘴皮子,整个人没有半点动作。 狼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现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先听她一言。 将酒坛子替她搬进来后,便见着她倒在杯子里,开始一杯一杯的喝着。 皙寒生左顾右盼了一番,寻不见那抹跟屁虫的影子,不禁问道:“那小子呢?” 他说的固然是质子殿下。 阿怜举着杯子,猛然敛眸,不禁又想起来方才的种种,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终究还是给他给抓到了,心想这一定是出了事了。 “走了。” 她也没有逃避这般问题,就是照常回答了。 走了?为何走?四耳心中微惊。 “走了也好,省得那尊大佛天天赖在此地,骗吃骗喝。”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对,所以一番话里全是安慰之意。 阿怜只是喝着杯中酒,保持沉默。 四耳也发现了她的不同,上一次喝酒她就曾是拿碗装的,今日这般气愤的样子她却依旧还只是用杯子,莫不是撞了邪,还是说这副表情之下又并非是气愤。 “可曾悔过?” 皙寒生到一旁拿了一件大氅过来,轻轻搭在她的肩背上,而后便坐到了她的身旁,陪着她,二人就这样一起坐在了屋子的大门口,面对着外头,看着屋里时不时飘起了发黄的落叶。 深秋已至,穿堂风总是往屋里进,漓院是整个漓幽阁最为细心精致之处,一切的一切都以舒适为原则,但到了这些时候也总是有些缺点的。 阿怜经不起风吹,落玄交待过的,所以四耳也不敢在这会儿让她把不该做的事情全都一次性做了。 可曾悔过,四字一出,阿怜的眼便一瞬红了起来。 所以悔过吗?阿怜于此刻甚至都要再问自己一遍,这个问题,她又可曾好好想过。 院子里的秋风一阵一阵的吹,就像是一直在提醒她,这一切真的有好好想过吗? 阿怜沉默片刻,在这期间脑海里不断回忆起了许多东西,从两年前的第一次相遇,再到最近的相处,其实没有什么悔不悔,只是在不在意罢了。 可她今日既然能有这番情绪的展露,也已告知了答案,她是在意的。 阿怜自从青鱼一事之后,便不再打算做能让在自己后悔的事,从那之后,她也决定了用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能力及权力,所有的一切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既已定下,那便也说明了质子一事,她是考虑清楚了的。 “不曾。” 她给出了答案,四耳也并不震惊,只是在预料之中,毕竟在他这里,阿怜有两种答案,概率却是平分的,他其实很清楚,阿怜今日所做之事,是自己有所考虑的结果,所以他当然对任何一种结果都是接受的。 他信她。 “那你今日究竟是如何想的?”四耳小心试探,“我只是想着你平日里定然是连一个能说真话的人都没有,既然现在我来了,倒不妨与我说说。” 他自从来到了漓幽阁开始,便也不难看出,这里所有的人对她都有一种毕恭毕敬的疏远感,唯一一个看起来没有的也只是小司空,可他年纪又太小,阿怜对她的保护又太过好了,以至于就算有些什么想说的,他也未必听的懂。 阿怜敛眉,心中忽地暖了下来。 “我从不觉得他是质子殿下,我与他就能有什么区别……既又是同族之人,我更希望可以坦诚一些,他的过去我其实并不关心,我不愿提起我的过去,他便也可以不必相告……只是,事关云竹,他却刻意隐瞒,难不成我当真要信他从未别有用心过吗?” 一杯酒饮尽,她是真的气愤。 “我与他也算是共患难过的,此事非同小可,他当初又是那般突如其来的闯入我的生活,我难道就不能有所怀疑?对于他想利用我这件事情,他算是有口难辩了。” 要怪……就只能怪他并未提前告知其中渊源,而被三公子抢先了一步。 皙寒生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下便也算是并无对错可言,只是时间上的差错。 “只是我原本打算以真心相待,现下却换来了他明知一切的欺瞒,若是说开了还好,可是他当真从未有过想要与我提及此事的心,我……为了日后不会养虎为患,我只好作此了断。” 所以,三公子其实也有给她施压。 皙寒生便就更加了解了,此番听她自己将一切的经过都说了出来,许是心里也会好受许多吧。 “好,你不愿留他,便就不留。” 皙寒生不管如何都会站在她这边,这让她一下便觉得心安了不少。 院中不断落下的黄叶,总是预示着一件件事情的最后最会是水落石出的结果,只是在此之前,飘落不定的过程也都自有规划。 枫城前的集市当中。 夜允川带着帷帽,于码头边的茶摊做着,店家的粗茶竟还有些味道,虽比不上青衣楼那般的韵味,但至少在这集市当中已是难得。 这般的味道,她一定会喜欢…… 心里竟不觉之中已然会联想到了奕忧怜,他却并不觉得奇怪,这些年来,她真的是质子第一个这般想要一起有未来,有以后的人。 他不想放手,这是心里唯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