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进熟门熟路地找了家羊肉馆,点了几斤羊肉羊杂,再配了些其他的辅菜吃汤锅。 不得不承认,通县的高山羊,的确美味,羊汤鲜美醇厚,膻味很轻。羊皮香、羊肉鲜、羊肚脆、羊血嫩。 李洪开车不能喝酒,宋进来了兴致,就让许欢陪他喝点酒。 许欢一个劲说前些天醉得厉害了,胃不舒服得很,没缓过来,说啥也不肯喝。 李洪见宋进一脸扫兴的样子,就说:“宋哥,你自己喝二两好了,回临江后,今天晚上我陪你。” 宋进也知道,奈何不了许欢,只好自己拿了个小瓶装的郎酒,嘀咕道:“这么好的羊肉,不喝点酒,真是可惜。” 三人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出来后,宋进又带他们去洗脚、按摩。 从宋进拿了钱出来后,许欢就一直提着神。他听说过,这种带了现金出来,很容易被人钓上,尾随着找机会下手。所以,他一直在暗暗地留意着周围的人。 到了洗脚店,许欢死活不洗脚,只说自己怕痒,独自在旁边看电视。 其实他不是怕痒,只是担心脱衣服时,匕首被发现。他心想,宋进看见了,肯定又要笑话他一通。 宋进见他这样,也懒得管他,把密码箱往枕头下一压,就靠在那儿享受起来。 李洪倒是洗着洗着真的睡着了,发出呼呼的声音。 许欢此时倒觉得,让李洪休息一下确实也应该,毕竟来回得开五六个小时的车,自己多留点神就是。 磨磨蹭蹭到快四点钟的时候,他们终于出发返程了。坐上车,许欢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些。他算了算时间,天黑前,应该是能赶回临江了。 看着宋进一脸轻松自得的样子,许欢暗暗觉得,自己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在人家看来,就是一点儿小事情,自己却搞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回程的时候,宋进就拿着钱箱坐在后排了,许欢坐副驾驶室。离开通县城之前,许欢仍不敢放松,不时地观察后面的车,生怕有人盯梢。他心里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紧张过头了,但止不住还是绷在那儿。 直到离城后,路上车辆开始少起来,许欢才松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见宋进在那儿闭目养神,许欢分了根烟给李洪,自己也点了一根,心想,回去的路上,自己可不能睡觉了,得陪李洪说说话。 车开出一个多小时,快到通县与临江交界处的时候,宋进突然对李洪说:“前面有条岔路,你拐进去一下。” “那条路我知道,是到青山村的啊,往山上开的,路窄,有点颠簸,进去干嘛呀?”李洪有些不解。 宋进就解释道:“哦,我差点忘了,来的时候刀哥交待过,他有个亲戚住那边,昨天弄了副野猪肚,打电话让刀哥去拿,给他老娘吃,养胃病的。” “进去远吗?”李洪问。 “不远,二十来分钟吧,我以前跟刀哥一起去过。” 说话间,岔路口到了,李洪就拐了进去。 许欢就有些怨怪宋进,心想,早干嘛去了,拖拖拉拉的,现在想起来有其他事了。但他也不好说出来,想着,离临江也不太远了,迟就迟点吧,自己又不是主事的。 这条岔路是条机耕道,路况不是太好。两边都是成片的玉米地,高高的玉米秸上,已经有不少玉米穗挂出来了。 李洪边开边说,再过一个星期来就好,正好可以掰玉米了,山上的玉米好吃。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有点擦黑。许欢就说,慢慢开,反正也有些晚了,不用着急。 两人正聊着,李洪突然踩了刹车,骂了句:“日!” 许欢朝前一看,路上横着根大树干,车过不去了,宋进也探起身来看见了,说真倒霉,哪个运树的这么不当心,掉下来都不知道。 这条路上,常有上山拉木材的货车,李洪也没多想,就说,一起去搬开吧。于是,三人开门下车,往树干走去。 刚走到树干边,突然,从旁边的玉米地里,窜出了六七个人,手里拿着砍刀,其中有两人手里,还各自拿着改装过的短火铳,迅速地把三人围在了中间。 李洪一张脸吓得惨白,忙不迭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们只是路过的。” 对方领头的,是个大块头,剪了个板寸,一对三角眼,一脸凶相。他看也不看李洪一眼,拿着手中的火铳径自对着宋进道:“要命的,就把密码箱给老子扔过来。” 宋进故作镇定道:“兄弟,大家都是在外混的,这钱你知道是谁吗?临江城的跳刀,应该听说过吧。” 钱,其实是陈志峰的,但是对外面混的人,提林若海肯定比提陈志峰管用。 宋进话刚说完,“砰”的一声,板寸头就对着宋进的脚下搂了一火。冷笑道:“我管特么是谁的,老子见着了,就是我的。再啰唧吧嗦,下一火,我可保不齐抠到哪儿了。” 枪一响,宋进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说话,只好乖乖地把箱子递了过去。 板寸头正伸手欲接,许欢突然一个箭步冲上,一把抓过箱子就往玉米地冲去。 对方一个提砍刀的,也算反应快,横身一拦,一刀往许欢肩上就劈了过去。 危急中,许欢举着箱子一挡,一个转身,然后一记漂亮的肘拳,击中对方颈部,顿时将那人打倒在地,然后迅速窜入玉米地往前跑去。 他听到后面一阵杂乱的叫骂声,有人跟着追来,还有人从旁边的田埂往前迂回。 玉米叶割在许欢脸上,一阵刺痛,他也顾不得许多,一边挥舞着箱子开路,一边拼命往前跑,只想着尽快甩开这些人。 刚冲出一块玉米地,眼睛的余光看见,两侧已有人包抄过来,许欢立即又冲进了另一块玉米地往前跑。 只听见后面有人叫:“小王八蛋,站住,老子开枪了啊!” 许欢片刻不停地往前冲去,他知道,在这跟人齐高的青纱帐里,土火铳的杀伤力是很有限的,只要自己跑到有人烟的村子,就不用怕了。 此时的许欢,慌不择路地在玉米地,一块接一块地逃窜着,眼见着与追赶的人拉开了些距离,他又窜出了一块玉米地,却没留意已经到了山体边缘。猛冲之中,一个收脚不住,突然脚下一空,往崖下跌去。 耳中听到身后一片惊呼,许欢心想:“球了,这次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