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常玲做起生意来,的确是一把好手。 但凡有顾客进来,她立马热情上前招呼。 大婶大伯的,叫得特别亲热,再配上好看的脸庞和甜甜的笑容,让进来的人觉得,来都来了,不买点酒走,自己都挺难为情的。 许欢坐在柜台里,一脸欣赏地看着常玲,在柜台前后忙来忙去。 当需要他出把力的时候,他就赶紧起身帮着常玲张罗一番。 但这么看着看着,许欢就发现了常玲的小机关。 他发现,常玲在用酒提子给顾客盛酒时耍了花样。盛酒的时候,酒提子里的酒满满地直往外溢,一副很实在的样子。但倒酒的时候,她往往还没有完全将提子里的酒倒完,就又开始打下一提了。 每每在倒酒这种关键点上,总是常玲话语最密、笑得最灿烂的时候。 并且她还故意找些亲热话,和顾客拉着家常,有意无意间,就分散了顾客的注意力。 表情、话语、动作,衔接得流畅自然,浑然天成。如果许欢不是一直盯着她在看,这种小机关,根本很难被觉察到。 这种酒提子,是当时大家都认可的标准量具。一提半斤,两提一斤。 按常玲这种打酒的方式,一斤酒下来,可能就只有九两八,甚至是九两五。 看着常玲娴熟地操作着这种手段,许欢心里就有些犯腻歪。 他很是瞧不上常玲的这种做法,心想这格局也太小了吧,你们常家生意都做这么大了,还玩这种缺斤少两的伎俩,占乡里乡亲的一点小便宜。 许欢脾性一向就是,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他也特别厌烦当面做人,背后做鬼的这一套。 于是,趁着人少的时候,许欢就对常玲道:“姐,你这打酒的时候,没必要玩小花样吧。” 常玲就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啥,要是都老老实实的,那还做啥生意?” 见许欢脸上有些忿然,常玲就道:“你是不是以为就我这样?” 说罢,她远远指了下斜对面的肉摊,对许欢道:“喏,那个被你用碗砸过的王大海,手里总藏一块磁铁,给人称肉时,稍不留神,就贴秤盘上了。” 许欢就想起9岁那年,王大海到院子里闹的事,心想,咱们倒真没冤枉他,这孙子就是缺斤少两了。 然后,常玲又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下对面的水果摊道:“刘婶,看着和蔼老实吧?称水果,你注意看她,人家那个手法玩得,尾指不经意一点,秤杆就高高翘上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占多大便宜了呢。” 最后,常玲总结道:“不耍点花样,你当做生意这么好赚钱啊?” 常玲的话,让许欢一时无法反驳。 虽然,许欢心里并不认可,但他知道,再这样说下去,两人定会伤了和气。 而且,无论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去给那些买酒的,说破常玲的小手段。 今天,他是来给常玲帮忙的,不是来给人添堵的。 何况,此时的许欢,并不舍得和常玲闹别扭。于是,许欢只好妥协道:“哎,做生意的事,我也不懂,反正也不关我事。” 许欢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的坎却过不去,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欺瞒别人的帮凶,心里就很是有些不自在了。 赶集日的忙碌,通常就是一上午,到了接近中午时分,东西卖完的没卖完的,都开始纷纷收拾往回走了。 来赶集的人,若是下午家里没有什么要紧事的,通常会纷纷涌到镇上的茶馆里去了。 川渝地区的茶馆,茶具历来爱用盖碗,也叫三才杯。 底托代表地,盖子代表天,中间盛茶的碗代表人。寓意为“人在天地间”。 忙碌了一上午的人们,这时五毛钱叫上一个盖碗茶,约上几个熟人打打麻将、纸牌九,搞点小输赢。 或是下下象棋,大声争论下刚才在集上看见的残局,到底该怎么破。 要不,就三五人围一桌,啥也不玩,就是拉开了喉咙,天南地北地摆摆龙门阵。 别看许欢小小年纪,却也爱到茶馆去厮混。虽然,他很是知道些诈赌的手段,但他从来不在镇上的茶馆去搞钱,谨遵着兔子不吃窝边草原则。 大多数时候,他更喜欢的是去围观一下,看看热闹,看看门道。他还特爱听听那些年纪大老人,讲些乡野间匪夷所思的奇谈怪闻。 有时候,即使看见有人玩牌作弊,许欢也是笑笑,空了就作为跟小伙伴们聊天的谈资。 所以,这天快中午的时候,当常朝勇和常强他们一家回来时,许欢婉拒了他们留吃饭的邀请,借口要去茶馆看热闹,坚持离开了。 这让常强觉得很是有些诧异,平常许欢在他家,可没这么客气。 何况,今天许欢也算是实打实地在店里帮了半天忙。 常强就几步撵上许欢,问道:“欢哥,吃了饭再走啊,下午我跟你一起去茶馆耍。” “算了,刚才我见王诚他们也来赶集了,先过去找他们一下,他们毕业后,还没碰见过呢。”许欢搪塞道。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