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万万笑得灿烂,她仿佛是个小太阳,天生就会提供热量:“你先吃一颗尝尝味,嘿嘿,剩下都是我的了。” 大冬天里,雪下得一层又一层,从门口往屋外看去,屋顶、地面、树梢上,到处都白的反光。 明明应该是冷得不行的场景,向绵绵却心里温热。 她眼神和煦:“你现在只是觉得维修好玩,其实最适合你的还是化学系,等你毕业去甲烷厂,我一定让五姐罩着你。” 秦万万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嘴角得意的翘起:“开玩笑,我可是你手帕交,丽丽姐肯定罩着我啊,还要你说?” 两人住同一个家属院,从幼托所开始就是手帕交了,可以说是穿开裆裤的交情。 秦万万也没少来向家,跟向丽丽面熟,但是差了四岁两人玩不到一起,绝对到不了罩着的地步 她只是仗着闺蜜的威风罢了。 向绵绵无语:“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把脚丫子收收,再烤下去就糊了。” 秦万万赶忙把鞋往回缩,心疼的不行:“啊,我嫂子给我做的鞋!要是坏了我娘非打死我不可。” 这还是双新棉鞋,里头夹了棉花,比一般的布鞋多了道工序,做起来更麻烦,真烧坏了少不了一顿打。 她的脚还在长,这鞋穿一两年,还要给妹妹秦岁穿,哪能烧坏? 好在向绵绵提醒及时,小姑娘蹦起来远离火盆,把鞋左看来右看去,总算只看见个火星子烧到的小黑点。 小黑点不明显,深蓝色鞋面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她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放松坐下来伸出手烘烘:“我还是不把脚抬上来了,新鞋子呢,咋说也要穿两年。” 别看鞋面就一点布,可这年头橡胶鞋底贵,平常人家的鞋底是千层底,用碎布头和浆糊一层层糊在纸板上,耗时耗力。 熟手做双布鞋也要两天功夫,小孩们的鞋基本都来源于哥哥姐姐穿旧了的。 新鞋如此稀有,也不怪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向绵绵跟着动了动脚趾头,这双鞋也是嫂子做的,大嫂王春婷不知道咋回事,给家里人都做了双鞋。 问她她就说年底了给家人送福利。 向绵绵听到这句话,差点梦回现代直播间: “家人们送福利了啊,这款臭奈儿港台正品,全国柜台可查,只要998,保真保值!福利只有666单,来321,上链接! 怒吼的声音,疯狂的中控,涨红的面容,仿佛不下单就错过一个亿。 不过想也知道,王春婷肯定不是卖货主播,没有那些虚与委蛇,她说的家人是真正的家人。 就是这福利不一定是福利,肯定是有什么事,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不过跟她一个小姑娘没关系,王春婷一个成年人,娃都两个了,能有什么求到她头上来? 向绵绵把这点疑惑甩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贝壳状的小东西,扔给秦万万后嬉笑着说: “这是蛤蜊油,擦了防冻疮,你拿回去省着点用啊,就这一个用到开春。” 冬天下大雪,太冷了的情况下人们很容易就长冻疮,这玩意儿长出来红肿疼痛瘙痒,来年还会复发,很难根治。 虽说有冻疮膏,但是它比蛤蜊油贵,能拿到沪市的蛤蜊油也算一种本事。 热水要用煤或者木头烧成的碳,很多人家根本不舍得,直接冷水洗,可以说县城里十个人九个冻疮。 秦万万面对扔过来的贝壳急得手忙脚乱,好险没掉进火盆里,被她的手挡了一下,最后摔地上了。 蛤蜊油鼓鼓的晃在地面上,还挺皮实,没碎。 她扁扁嘴,翘起椅子的一边弯腰过去捡:“你干嘛啊,好好给我不行?这要是掉火盆里不就浪费了吗?” “谁知道你那么钝,离这么近你都接不住。” 秦万万捡起来,拍了拍蛤蜊上的灰:“还好没碎,这东西我听说是沪市来的,少见得很,你哪来的。” 向绵绵往椅背上靠坐:“二姐夫给的,甲烷厂经常运打火机过去,司机顺道带回来一些特产。” 她说的实话。 全国其实也有其他厂开始陆续生产火石打火机,但是甲烷厂早了两年抢占先机,沪市习惯了从这进货。 相比起外国进口的,甲烷厂生产的打火机便宜耐用,沪市商贩干嘛买漂洋过海死贵死贵的打火机? 还别说,这些订单带动了多少人就业,不止收了火柴厂的老员工,甚至还能招收几届毕业生,挺不错了。 为此,甲烷厂厂长对陈伟赞不绝口,由于人太年轻,实在找不到给他升职的借口,干脆给陈爸升职了,现在一家人两个领导。 秦万万吸溜口水,眼神希冀:“我还听说大白兔奶糖好吃,下次我要这个!” “我看你好吃!” 向绵绵翻了个白眼,这妮子又白日做梦了,搁这许愿呢。 “不是说什么七颗大白兔等于一杯牛奶吗?我就想尝尝这个,你快让二姐夫给我们俩带~” 秦万万露出奉承的笑,起身对着向绵绵又是捏肩又是捶腿,极尽谄谀。 跟老佛爷身边服侍的宫女一样。 被向绵绵无情挥开了她也不恼,只可怜巴巴的看着闺蜜,仿佛吃不到奶糖就要哭成傻瓜。 “做那副怪样子干嘛?我凭啥给你糖吃……行行行,有机会给你带!你起开!别闹!” 向绵绵硬气到一半,看到秦万万出去团雪球,赶紧举手投降。 这姑娘是真的往衣领里面塞雪球啊。 哪怕不塞雪球,把冰冷的手往后脖颈一贴,当场就是透心凉心飞扬。 不就是几颗糖,给她给她! 秦万万得意的勾起嘴角,握了几把雪,团成雪球颠了颠:“你跟我说话小心点嗷,什么叫有机会,必须!” 她小人得志的样子令人想打一顿。 碍于她手上的雪球威胁,向绵绵敢怒不敢言:“必须的,必须的好吧?等沪市来了奶糖,我保证第一个叫你来吃。” “哼,这还差不多,我爸平常就爱给我哥哥吃好的,我都分不到,想想就生气。” 向绵绵听了这话,皱了皱眉。 她心里清楚,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但是心里止不住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