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妮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个弟媳妇。 她对向美美的印象,还停留在半年前,弟弟陈伟对向家明里暗里的给火柴盒示好阶段。 那个时候,向美美在家里操持家务,虽说15岁已经开始发育,出落得漂亮,可长期伏案赶工糊火柴盒,昏暗的电灯看不清,小姑娘眼神都有些呆滞。 作为姐姐,陈三妮自然去看过弟弟一见倾心、非她不可的心上人,她那时还有点看不起这个女孩。 只因为向美美没有工作,到时候结婚了,弟弟一个人养家太辛苦。 这会儿,向美美穿的是玫红色布拉吉,坐办公室几个月养白了,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明媚感。 就像一个花骨朵,徐徐绽放。 也是,工作在手,嫁的是心上人,娘家人拿了彩礼一分钱没扣,甚至补贴嫁妆回来,怎么可能还和半年前一样呢? 陈三妮恍惚着。 向美美感到奇怪,把手里的礼盒递得更近些:“三姐怎么了?你打开看看,这个是我特意选的,喜不喜欢?” 眨动了眼睛,陈三妮咽下莫名的心酸:“美美选的肯定好看,我都喜欢。” 她接过向美美手里的礼盒,打开一看,嘴不由自主张大了:“你,你这……怎么送的这个,好漂亮!” 她拿起一只荷花耳环,眼睛里全是这晃动的漂亮银耳坠。 向美美见她很喜欢,心里松了口气,忙说:“毕竟是好日子,想着三姐你应该要有一件首饰,就带回来了,这个银不贵的。” 怎么可能? 陈三妮心知肚明,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弟媳对她这么好,送礼都送到心坎上,她还能对向美美有什么不满? 这会儿,她已经全身心向着未来弟媳了,弟弟?靠边站! 陈三妮激动得坐到桌子前,对着小圆镜子取下茶叶梗,把荷花耳环带了进去。 太阳光下,银耳坠闪闪发亮。 “真漂亮,三姐你这样出去,肯定能把三姐夫迷的眼睛发直。”向美美把礼盒放在桌子上,帮陈三妮戴上了另一只耳环。 没有女人不爱金银珠宝。 陈三妮眼眶微红,动了动头,看见镜子里,耳朵下的银坠子仿佛微风吹动荷花,灵动的美。 她握着向美美的手腕,久久不能言语。 家里孩子多,陈三妮和陈伟只差了一岁,父母难免更关注三个女儿后得来的长子,忽视了她。 她性子直,不会甜言蜜语,就更不被家里人注意到。 婚事也是一样,陈伟的婚事牵动了全家人的心,对于陈三妮是放养模式,找得到好人家最好,找不到那就随便嫁了。 再加上还有个幺弟陈亮,也15的年纪该看媳妇,陈三妮知道,她的彩礼能有一半作为嫁妆带回去就烧高香了。 所以怎么可能不嫉恨向美美? 是的,她嫉妒向美美。 半年的时间,向美美这漂亮的翻身仗,一跃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典型。 凭自己的努力考上钢铁厂宣传部,拿着笔杆子的铁饭碗,自行车有了,手表有了,丰厚的嫁妆。 对象陈伟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临时工硬是突破自我成了研发领导,虽说甲烷厂没建起来,可房子实打实的分到手了。 多少对夫妻正式工,排队几年娃都能打酱油了,房子都没影呢。 而自己呢? 陈三妮苦涩的想,年纪大了,工作也不理想,找到的最好的对象,也就明森这个二婚的。 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 可看到这对银耳环,她终于知道差在哪了,向美美细心,从细枝末节都能看出来她喜欢荷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平凡。 陈三妮释然了。 她的思绪百转千回,实际也没几秒钟。 向美美被陈三妮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挣动了下手腕:“三姐怎么了?” 周身气质变得平和,陈三妮打心底里认同了这个弟媳妇:“美美,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好的礼物,太谢谢你了。” “咱是一家人,说谢谢太客气了,三姐,等会儿叔叔阿姨们谈事,你可别插嘴,这环节是两家争一口气的时候,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哎,我知道了,美美你这是把当时和大伟提亲的经验告诉我了?” 向美美羞赧地捂脸:“三姐~你说什么呢,我好好的给你建议,怎么突然聊这个。” “你啊,”陈三妮摇头笑道:“我相信你美美,等会儿我就当是什么都听不见,全听父母做主。” 两人有了共同的遭遇,又收了礼物,明显亲近了许多。 陈三妮放下心防,和向美美聊了一会儿,发现未来弟媳妇说话也很有水准,都是喜庆的好话。 也是,毕竟是宣传部的,语言的艺术还是懂的,自然说话要有点分寸。 如果陈三妮来到现代,她就知道形容向美美可以用三个字:情商高。 情商高的人,一般混的不比智商高的人差。 虽然有人贬低说,这是溜须拍马曲意逢迎,可说这话的人,极大多数都是恨自己情商不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