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鹤到边境将近一月,才等到公主和小郡主。
那日,公主风风火火闯进来提着鞭子四处寻小将军,猝不及防见到燕鹤,气焰顿时就没了,飞快躲到小郡主身后。
玉京一霸也害怕这位大堂哥,立在那里朝燕鹤露出一个非常乖巧的笑容。
燕鹤扫了眼二人:“小将军不在,阿瑜寻他有事?”
公主谢瑜从小郡主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确认自己真没看错才磨磨蹭蹭走出来:“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燕鹤淡笑:“你说呢?”
谢瑜低下头:“皇兄我错了。”
谢清欢也立刻认错:“我也错了。“
问了随行暗卫知晓二人没有闯什么祸,燕鹤便没有责罚她们,此次偷跑出来,回京后少不得一顿罚。
在边关留了一日,公主和小郡主跟两只小鹌鹑似的乖乖跟着太子回了京。
姜蝉衣有盘缠在身,一人一马肆意而快活,赶在师父规定的时间内回到了师门。
还没上山,遥遥就能看到升起的炊烟,她心中一喜愈发归心似箭。
刚进小院就闻到熟悉的香味,姜蝉衣边往里跑边道:“师父,师弟,我回来啦。”
很快,有一人拿着锅铲探出头冲她招手:“师姐回来啦。”
姜蝉衣飞快迎过去:“师弟你做了什么,好香啊。”
“辣子炒鸡。”
二师弟宴青禾笑着道:“还有红烧肉,糖醋鱼,师父说师姐今日会回来,让我多准备些菜。”
“师父呢?”
姜蝉衣盯着菜眼底放光。
她虽然留了盘缠,但只够这一路果腹,上一次吃这么丰盛还是和燕公子他们分别的时候。
“师父采药去了。”
宴青禾:“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姜蝉衣身体僵硬了一瞬,而后便若无其事的往房间走去:“我先去放东西。”
又要到她施针的时候了。
每年那段日子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候。
宴青禾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慢慢散去,眼底充斥着担忧和心疼。
还有两次,师姐就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山间的二月特别寒凉,姜蝉衣刚结束针灸,泡完药浴,白安渝拿了件厚披风将她裹住,搀扶着她往床榻走去:“师姐,可还好?”
姜蝉衣浑身无力,气若游丝:“无碍。”
每次结束针灸后的那几日她都会比寻常虚弱许多,最开始时连床都下不了。
白安渝将她塞到被中,将人裹得严严实实,替她擦去额间的冷汗,满眼的心疼:“师姐先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房间里点了安神香,姜蝉衣很快便沉沉睡去,待她熟睡白安渝才起身离开,房间外,宴青禾见她出来忙上前担忧道:“师妹,师姐怎么样了?”
白安渝压低声音道:“比之前好许多了,这次还清醒着。”
以前到最后一次针灸药浴结束,人早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宴青禾回头望着房间低叹了声:“还有最后一次。”
师姐从出生后就体弱多病,周岁时那一场大病差点儿没能救回来,师父说刚将师姐带回师门的那几年,好几次都是从鬼门关将人抢回来的,随着年岁的增长和每年的针灸药浴,再加上自幼习内功,师姐如今的身体已与常人无异,明年再有一次
针灸就能彻底调治好了。
师姐也就可以回家了。
姜蝉衣醒来已是两日后。
她感觉她睡了很长一个觉,药浴后乏力的感觉也尽数散去。
她又是那个武力高强的大师姐。
在山中养了几日,姜蝉衣感觉自己都被师弟养胖了,算着日子背好包袱准备下山。
“师姐,你要走了吗?”
姜蝉衣醒来的次日白安渝就下山了,他们的师父又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封信让他们去留随意,中秋节前归。
意思就是他们也可以下山了。
宴青禾为了照顾姜蝉衣,才在山中多留了几天。
姜蝉衣点头:“嗯。”
“有两位朋友喜宴将近,我去观礼。”
宴青禾听了,忙从房中拿出一两银钱:“既然是去观礼,那得准备贺礼,师姐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姜蝉衣拍了拍钱袋子:“不用,师父也给我留了一两,你留着吧。”
宴青禾不容拒绝的将银钱塞到她钱袋子里,道:“我有钱用的。”
想了想又道:“师姐若是在山下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回师门,对了,师姐将师门的信号弹带着,万一遇上危险可放信号求援。”
姜蝉衣唇角一抽。
他们整个落霞峰就四个人,一下山就东南西北天各一方,就算她遇见危险放了信号弹,谁又看得到。
不过到底是师弟一番好意,她也没有拒绝。
“知道了,你也带着。
宴青禾几番欲言又止后,道:“明年师姐生辰宴过了就好了。
当年那位得道高僧曾经给师姐算过卦,说师姐命格贵不可言,但奈何身体承受不住,所以需得苦修十六年,方才能受得住那泼天富贵。
几年前师父无意间听闻了那位高僧又给人算卦的故事,见他竟当真能断人生死,吓的回山让师姐吃了一个月的素,因此如今师姐虽然已过十六岁,但身子还未好全,师父担忧有什么变故说也不差这一年,再苦一年就好了。
姜蝉衣这时只以为他说的明年的针灸,也没往心里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走了,师弟下山也小心些。”
“对了,师弟今年打算去哪里?”
与她不同,师妹和师弟每年都会轮流随师父下山游历,少则一月,长则三月,而师弟有时候也会独自出门,回来时会给他们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她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去岁自己下了一趟山后才觉得奇怪,带着同样的银子下山,怎么她就穷困潦倒,别说礼物,能不饿死回到师门都不错了,也不知道师弟师妹每次回来是怎么变出各种各样的礼物的。
宴青禾眼神微微闪了闪,道:“我....我下山再看,走到哪里算哪里。”
姜蝉衣不疑有他,再次告别后拿着剑下了山。
宴青禾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中,才折身去房间换上一套红白相间如落霞漂亮的广袖衣袍,拿起装满了银子的钱袋子往另一座山而去。
他脚程快,不过半日便到了山脚下,守门的弟子看见他纷纷拱手行礼:“二师兄。”
姜蝉衣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去接自己的马,落霞峰极高马上不了山,她去岁回来时将马寄养在一处马肆,只需给些寄养费便可。
她答应过宣妹妹会去吃喜宴,不过眼下去沧州是来不及了,只能赶去平江城。
落霞峰到平江城快马加鞭也需要十来日,姜蝉衣不再耽搁,径直往平江城而去,不过沿路也有歇脚时,她一路上听过不少新鲜的时事。
比如武林盟主即将比武招亲,比如有位少侠揭了不少通缉令。
姜蝉衣听的津津有味。
不过倒也巧,那位横空出世的赏金猎人也姓云,也不知道那位侠盗如今在哪里造福苍生,不知道今年书生考中秀才没有。
还有燕公子,不知他是否还在四处游历。
姜蝉衣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燕公子和玉公子既是世交,那说不定他也会去观礼呢?
姜蝉衣忙放下茶盏,结了账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与此同时,也有人在往平江城赶。
燕鹤被朝事绊住,好不容易才抽身出京,因时间太紧连马车都没用,带着贴身暗卫快马加鞭直奔平江。
金酒看着自家殿下马不停歇,不由暗忖殿下真只是去观礼的,还是去见故人的。
姜姑娘和宣姑娘一见如故,此次姜姑娘应该也会去参加喜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