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新婚的迷乱,在回伦敦后戛然而止。
他们享受了最后的时光,就像约定的那样,去了附近村庄的狂欢节。
这段时间相处,他们变得形影不离。
威廉.卡文迪许几乎有了他们很恩爱的错觉,他扬起唇,这样就足够了。
两人行走在田野上,艾丽西亚拿着宽大的意大利草帽。
贵族的收入主要来自于土地租金,除了家庭农场的那部分,其他都租给了农场主和佃农。
德文郡公爵有着英格兰最多的土地,二十多万亩。
英格兰土地是最值钱的。
艾丽西亚母亲的150万亩苏格兰土地,在高地那边,还没有斯塔福德侯爵名下10万亩的英格兰土地收入多。只是明面上好看。
艾丽西亚的身家难以估量,如果她是个男孩,大概会是全国最富有的人。
毕竟能继承最富有的那四个人中两个的财产。
威廉.卡文迪许那边也带了一笔庞大的收入,这要说到他母亲祖母的外祖母,马尔伯勒公爵夫人,她曾是百年前全欧洲最有钱的女人。
温布尔登庄园就是从她手上传下来的。
他俩会做到家族财产的合并,以后的每个子女都能有笔巨大的财富。
卡文迪许想到了婚前财产的协定,艾丽西亚会逐步成为她父亲和外祖父土地信托的受益人。
她以后的年收入,会达到惊人的42万英镑,只是保守估计。
这笔财富迟早要交给他们的孩子,他也能得到公爵爵位,再加上同为卡文迪许,他的家人没有反对。
这就是他们婚约的伊始。
艾丽西亚站在那,看着佃户在播种冬小麦。
等明天夏季,又要收获了。
温布尔登的土地上,能望到修建良好的道路,排水,灌溉设施和农舍。
这是地主们要做的事,每年投入资金修缮。
绵延不绝的绿草,还有放牧的牛羊。农民们习惯穿着宽大的罩衣,游走在田野。
艾丽西亚喜欢乡间,极目远眺着。她母亲教过她庄园管理,她清楚自己名下的产业,接见代理人,知道如何成为合格的领主。
小路上,有个农场主遇到他们,脱帽致意。
这种一般签订了十年二十年的租约,和土地的主人很熟悉。
因为他打着招呼,“威廉小少爷。”
卡文迪许介绍艾丽西亚,说这是他的新婚妻子。
他对他们的新婚表示了祝福。卡文迪许笑眯眯的,看样子很高兴。
艾丽西亚懂了他带她来巡视土地的意义。
“不要惊讶,艾丽西亚,我不是无所事事的人,已经管理我母亲的产业七八年啦。”
贵族们经常把土地交给代理人,定期看账都算勤快,很少有人亲身全权接管,毕竟那么多的地产,相应租户和庄园人员的名单,看都看不完。
贵族经常会兼任地方事务,长官之类,还有的去伦敦开会,大量的社交,精力顾不过来。
像艾丽西亚的外祖父,就是斯塔福德郡的郡长和议员,当地选民的修路和挖运河提议都需要他在议会提出,审批通过。
她母亲已经接过了矿产上的事务,还有土地方面。
威廉.卡文迪许相信他能打理好一切。他不会让艾丽西亚有任何忧心。
他唇角摩挲着她的秀发。
“去狂欢节吗?”
每个郡的习俗都不一样,温布尔登附近三英里处,正好有这样的集会。
狂欢节由于暴力活动和人员复杂,一向不是淑女该去的地方。
夜幕降临,他们从马车出来,钻入了这片热闹的地界。
艾丽西亚穿着斗篷,她没戴什么饰品,盘起的发髻简洁别致。
火把通明,他拉着她的手,穿梭在盛大的嘉年华游行和马戏表演中。
“记不记得我们那次去巴塞洛缪集市!”
在管风琴和手鼓的欢快乐曲声中,卡文迪许回头说。
这是伦敦九月会举办的夏季博览会,十分盛大。艾丽西亚十四岁时他陪她去了一次。
今年婚礼前又去了一趟,他们拉了手。
他笑得眼眸闪闪。
彩灯的光亮照到艾丽西亚的脸上。
她眨了眨眼。
两个人看骑马的表演者,手中耍着杂技。翻筋斗的熊,随着风笛起舞,旁边是穿着红夹克的小狗,还有骑在熊背上拿小号的猴子。
艾丽西亚笑出声,围观的人群在滑稽戏的表演后,丢出手中的铜币。
卡文迪许放了一个银先令。
他就知道,艾丽西亚果然还是无聊的。
他们看着魔术师变着戏法,飞刀者抛着短刀,算命占卜者一旁的摊位。
“你们才新婚不久吧。”那个老妇人看了看杯底茶叶的图案。“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卡文迪许摸出个金镑,高兴地给了过去。
“这么明显吗?”
“是的。”
艾丽西亚示意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他的小指,她的无名指都戴着那对金质戒指。
他亲了她一下。
喧闹的噪音中,是热馅饼和水果蔬菜的味道,尝了尝,又停在那看木偶戏和戏剧。
初秋的夜晚有点凉意,又被气氛带的躁动。
他揽着她,靠在了一起。
走钢丝的,杂耍的,小丑和大力士,抛着球的,驯兽,拿绳跳舞的。
一路喝了许多打鸡蛋的热啤酒,还有兑果汁的鸡尾酒,新酿的苹果酒。
艾丽西亚的脸泛上红晕。
“你讨厌我喝酒,其实你也喝。”
他给了她一个醉醺醺的吻。
其实她不讨厌,他喝那些酒后,身上就有种果香。
就像现在一样,甜的。
他抓着她的手。
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狂欢节少不了职业拳击手,围着的人们下着赌注,上行下效,整个社会都有好赌的风气。
每一次击倒人群就跟着欢呼,正中的拳击手们裸着上身,手上裹着绑带。
威廉?卡文迪许也喜欢拳击,但是绅士们的拳击俱乐部和这种职业运动不同。
后者要更野蛮。
占了上风的那一方拳击手,狠狠地砸向对手,下了死手,没有放过的意思。
被激发的兴奋一声比一声大。
都见血了。
倒地的人被使劲揍着。
艾丽西亚蹙着眉头。
也许是酒精作用,卡文迪许咬下了手套,脱下外套,穿着那身缎质的马甲。
“交给我。”他不大愉快。
冲过去就砸了一拳,把胜利者打倒在地。
他发出了挑战。
卡文迪许一向是个喜欢做危险活动的人。
“LetDik!“
裁判高喊,“新的挑战者!”
他几下摘掉领结,丢给了她。
衣冠楚楚地站定,挽起袖子,握起拳,两两对峙着。
“看看你怎么对付我?来吧。先生。”
笑着挑衅。
好事者压着赌注,“我赌五先令,这位先生赢。”
闹哄哄的。
艾丽西亚拿着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
他们打起来了!
卡文迪许躲过了一拳,他勾起唇角,反手击中胸腹。
艾丽西亚听着人群的声音。
“揍他!揍他!”
没占上风多久,那个老练的拳击手,找到机会砸中了他的右肩。
卡文迪许低下头,缓了一下到了边沿,被人群推了回去。
紧张的气氛,他起身接上两拳,痛快地把对方打倒在地。
人群沸腾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得意地笑着。
眨了下眼。
这时,倒地的拳击手缓缓站了起来。
有人提醒着,但已经来不及了。
出拳砸向了他的下巴。
比赛结束了。
威廉?卡文迪许头晕,躺在地上不想起来。
他偏头瞧见蓝色的裙摆。
艾丽西亚蹲下身看着他。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好斗性,没有教养,还有......狂妄自大?”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
“你还是真有正义感。”
他昏了头了,白天他会后悔的。
他起身,看向她歪着头笑着。
他们回去了,上了马车。
他靠在她身上,撒娇说他头痛。
“你做一件事前,应该想到后果了。”
“好吧。”他抬起头,“又不痛了。”
艾丽西亚抱住他的脑袋,亲他,口腔里是被咬破血腥的味道。
带着酒气。
“你刚才把我吓到了。”
她认识到了,他就是这样莫名冲动的人,有时候成熟稳重,有时候比谁都不靠谱。
但让人责怪不起来。
他们接着吻,他在她的怀里。
她舔舐着他唇角的血。
“嗯。”他仰头看她,半眯着眼,“对不起。”
他伸着手,他?喝得都有点多了。
刚才艾丽西亚才认识到他是个男人,不止身体上的不同,他不完美,他有缺憾。
他第一次对她有了吸引力,复杂难解。
深深地吻着,她坐在他的身上,被紧搂在怀里。
她的手伸进了他的马甲之下,碰到了那颗跳动的心脏,在柔软的胸膛下。
他很放松,比以往都是,没那么熟练,笨拙,碰的地方都不对。
他轻轻地喘息着,一会又突然笑笑。
路程有点短,半小时就停住,到了。
迫不及待着,下车后抱在怀里,放下靠在廊柱上。
“别在这里。”一路上了楼。
到了长廊,他就抵住她吻着,腿缠上了腰。
最近的一间是他的卧室,开着门,就这样进去,一关上,来不及脱衣裳,两边都凌乱着,靠在了书桌上。
他的卧室很华丽,跟她的雅致柔美不同,镀金螺纽的法式长桌,线条干脆的风格。
上面摆放着厚重的书籍,和插在墨水瓶中的羽毛笔。
同玻璃杯盏,瓷器花瓶之类的,通通被挥下,碎裂了一地。
她抱住他,俯在肩膀上,陷在那堆精美的蓝色刺绣花边中。
她后知后觉到生气,她重重地咬他的肩膀,他抽了口气。
“威廉.卡文迪许,你如果再这样,不如我杀了你。”
她出了拳被他轻柔裹住,他教过她打拳。
“嗯。”他循着她的耳边,“艾丽西亚,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她坐在那,跟往常不一样的风格,狂风骤雨后,什么都说不出了。
酒精刺激下的一夜狂乱,壁板,床沿,窗台上,最后精疲力尽。
他们违反了规则,衣物随意地?在地上。
相拥着睡在了一起。一直留在天明。
他第二天迷蒙地醒来后,看她赤裸地在他的怀里,肩颈的印记,睡得很熟。
他想到了昨天荒唐的一系列行为和后果,摸着跨在他身上的小腿。
他完了。
威廉.卡文迪许看着,突然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是第一次了,就这样吧。
她终于来了他的卧室,他们俩的领地混为一体。
他的心跳动着,怔怔地看着。
他面带笑容,揽得更紧,昏沉地睡了过去。
艾丽西亚睁开眼,看到她堂兄脸上青紫的痕迹,他大概不知道他最珍视的脸毁了。
估计要几天才能消下去。
但这让他显上去更为生动,有一种破损的美,想让人再毁得多一点。
他垂着黑色的长睫,安静地睡着。他嘴唇鲜妍,呼吸均匀。
艾丽西亚注视着他的鼻尖和眼睫,她被他抱在怀里,身体紧密相贴,她不讨厌了。
她又靠了会,挣出手,把他吻醒。
卡文迪许没想到他们能这么纵欲,甚至白天也可以。
艾丽西亚第一次像已婚夫人那样,在床上用着早餐,他检查着她的脊背和小腿。
越看越忧心。
“天啊。”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她太累了,她在吃着煎鱼肉,他给她递着柠檬水。
威廉.卡文迪许痛快地承认着错误,检讨他昨晚到今早的行为。
他说下个月不会再这样了。
他做的太多了,已经。
艾丽西亚只是看了他一眼。
“后天,回伦敦。”
她让他给她梳头,懒懒地睡到晚上,不想再吃饭,只用了点心。
等烧好热水后,去洗澡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