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西亚拆着和朋友们的信件。
她认识的女伴大多未婚,结婚后关系会有点尴尬。社会普遍认为已婚夫人比未婚小姐地位高,也更自由。
许多交际往往不适合未婚小姐,慢慢的社交圈会发生变化。
“是谁?”
卡文迪许正在对演讲稿做着删减修改,他等下还要看名下产业的各项报告,庄园的农业方面,还有投资的债券股票。
他在外交部里担任一定职务,是外交大臣卡斯尔雷子爵身边的首席秘书。
到时候还要捡起来。
他在想自己蜜月期为什么成了这样。
艾丽西亚对他的规划很赞同。
这就是她喜欢的模样吗?成熟稳重。
“是安娜.米尔班克。”
“噢。”卡文迪许知道,墨尔本夫人的侄女。
她很聪明,在数学和物理方面很有天赋。
两人兴趣相投,都是蓝袜协会的成员??一个上世纪成立的组织,受过教育有学识的女性参与,讨论学术。
在同一个老师威廉.弗伦德,一位剑桥大学教授底下学习。
在这个女孩只能得到淑女教育,男孩才能上大学的时代,受到了很完善的大学教育。
她们讨论着最新的一道解析几何难题。
末尾是关于日常的交流。
“安说拜伦勋爵在追求她。”艾丽西亚轻皱着眉,“说实在的,我真不喜欢他。”
安娜清楚拜伦的性格缺陷,可又对他很感兴趣。
她写着回信。
卡文迪许第一次在艾丽西亚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变化,和对婚姻的不悦。
也是,谁能喜欢婚姻呢。
他对艾丽西亚更谨慎起来。
他没打扰她,他们俩安静地做着各自的事。
微积分在英国没被广泛应用,她看的是法语的原版。
艾丽西亚最喜欢的是天文学,它是门结合了数字和数量、静止和运动的科学。
这让她更勤奋地去学习数学和物理的相关知识,她的博学让他惊艳,他尝试去读她看过的书。
“要出去走走吗?”她正抓着头发,为一道题的解法发愁。
……
他们今天去驾车,伦敦的公子哥们基本很热爱这项活动,尤其是时髦的高座辉腾??两匹马拉着的四轮敞篷马车。
虽然很危险,但威风凛凛。
把整个庄园,绕着边沿转了个遍。
艾丽西亚捂住帽子,帽带随风飘扬。
马车疾驰,卡文迪许哈哈地笑着。
“你平时都这么危险吗?”
他停下来,伸手给她系好。
“我知道,我以后指定不做这些了。”
马车骑马出事故的不少。
大概有了责任就是这样。
他亲了她额头一下。
她担心我,她还是爱我的。
白天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他怕艾丽西亚无聊,虽然她能捧一本书坐一天。
他管她叫“微积分公主”。
“我亲爱的公主,您愿意赏光陪我出来一趟吗?”
他捂着她的眼睛。
打开后,艾丽西亚看到了一架被运来的崭新的反射望远镜。
“直径八英寸。”她判断出了。
“一个小礼物。”他微笑着,“你可以用它来看星星。”
比不上她家里的那个18英寸的,不够专业。
但她应该会很想对照着星图观测,这是她的一大日常爱好。
尤其温布尔登这里的天气和视野都格外好。
艾丽西亚看了看,很满意。
“磨这个镜片的人挺不错。”
那是当然,他研究了好久呢。
这被搬进了她的卧室,是的,阳台正对的方向,很适合天文观察。
……
可惜今天天气不太好,她去楼上看了会就下来了。
他们亲了会嘴,卡文迪许才想起来今天是单数日。
上一秒他还在为艾丽西亚到他怀里亲他开心,下一秒算了算剩的次数,吓了一跳。
这个月才过去一大半,他就剩一次了?
接下来的十天,他要独守空房了?
卡文迪许哀叹着。
他的婚姻,还真是大起大落。
“你把衣服脱掉。”艾丽西亚突然说。
他的脸一下红透了,又有点跃跃欲试,想了想转成为难,“在这里?不好吧。”
艾丽西亚皱着眉,审视着他。
“你在想什么?”
“我要给你画画。”她表示着。
他裸体很漂亮,肌肉线条就是最完美的雕塑,健美性感。
艾丽西亚早就这么想过了。
只不过他的安排太多,她才不得不包容地陪他去做些事情。
??她真觉得跟养小狗一样,只不过皮皮要乖很多。
“啊?”
“我想画人体。”艾丽西亚低头削着笔,“我要画你。”
言简意赅。
“你上次不还想让我画你吗?”她眸色沉静。
卡文迪许内心波涛汹涌。
她在补偿我吗?
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一句,“好。”
他上次那么披着毯子过来,跃跃欲试引诱着她,但现在??
卡文迪许第一次觉得羞耻,尤其艾丽西亚还支着下巴望着他,神情冷淡。
“全脱吗?”
“嗯。”
他打开领结,她很显然不想上手帮他。
他撇着嘴,她总是这样,一会让他甜蜜,一会又让他心碎。
卡文迪许露出光洁的脖颈。
他把亚麻领巾放在一边,喉结滚动。
他脱着外套,微微偏过头。
“能去卧室吗?”
“这里没人。”
他们在二楼的小会客室,艾丽西亚习惯把仆人支出去,这种和外面联通,关上门就是小厅,图一个温暖安静。
她是个暴君。
尤其她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柔情,只是在评估他的比例和特征怎么在纸上表现。
卡文迪许躲闪着目光,一粒粒纽扣解着马甲,“可以穿衬衫吗?”
艾丽西亚没有回答他,这显然是个傻问题。
裸体画怎么能穿衬衫呢。
掖在马裤里的衬衫被他扯出,卡文迪许呼了一口气,脊背一弯脱了下来。
他皮肤很白,透着粉色,多半是害羞蔓延出来的。
他的腰窄瘦,很漂亮,一直往上,是带着肌肉的手臂,他有拳击的爱好。
卡文迪许偏着头,不好意思看她。
他咽着口水。
艾丽西亚很困惑,他们不都坦诚相见,这么多次了。
为什么她堂兄会难堪。
“看这边。”艾丽西亚指挥着他。
她让他起来,看看后背,摆着造型,找出最适合的角度。
最后点点头,“好了,再脱吧。”
什么?
他今天穿了条摩登的长裤,配着黑森短靴,擦得锃光瓦亮。
卡文迪许低头看了看。
他后悔穿了这条紧身的裤子了。
他的抗议没有效果,艾丽西亚的眼睛好像在说,你都到这一步了。
他的腿确实如勾勒出来的那么匀称,大腿有力,绷紧了。
他站起来,平时和在床上不太一样。
艾丽西亚拿着炭笔比量着,她给他丢过毯子,让他挡住那处,她不想画。
她只喜欢美好的东西,比如他的肉.体。
你看,她还嫌弃他。
卡文迪许站在那,摆出古典雕像常有的姿势。
他脱掉袜子,赤着脚,一地狼藉。
他在思考自己是怎么了,任由艾丽西亚摆布。
他把自己的第一张裸体画像,献给了艾丽西亚。
“你冷吗?”
“不冷。”
他浑身发烫,一开始是羞耻心,他手足无处安放,艾丽西亚还会指出他手举得太低了。
她面孔还是那样洁白,不受影响,专心于自己的绘画中。
后来他抛弃一切,干脆地盯着她。
开始是埋怨,然后就是??
艾丽西亚停了一下。
他气息太重了。
她想起来他每次在床上的声音,刻意的很好听。
他声音好像本来就挺好听的。
艾丽西亚的耳畔一点点泛起微红。
他注意到了,嘴角扬起。
“你想摸摸吗?”他勾引着。
“不要动。”
艾丽西亚是个专业的人,她什么都分得很开。
他坐立难安,她却真的,画了整整一个小时。
“好了。”她放下来。
眼皮都没抬一下,拍拍灰,“把衣服穿起来吧。”
什么?
卡文迪许想到了昨晚被抛弃的感觉。
他心一痛,他不能这么软弱了。
他是她的丈夫。
“不行。”
他宣誓着他的主权,“今晚是单数日,艾丽西亚。”
他也是有脾气的,有尊严的。
不能就这么被侮辱。
他大步过来,想抓住她,抱住她,亲她,管她呢。
艾丽西亚没有皱眉,没有躲避。
她只是自然地伸出手,“好啊。”
他看起来很漂亮,她想亲他很久了。
漂亮是艾丽西亚对一个男人的最高评价,就像摆件一样亮晶晶的,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卡文迪许一停,他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都做好了艾丽西亚跟他生气的准备,好吧,一半他是想强硬起来看她生气。
他抿着唇,低头笑了半天,“好。”
她让他弯下腰,把那张脸放在她的手上,艾丽西亚仔细端详着,在他嘴唇端端正正亲了一下。
她夸了他。
“你今天真漂亮。”
他露出更大的笑容。
他得到了她的允许,把她搂在怀里,一个漫长绵延,压抑着激动的吻。
他等待很久了。
“我想要你。”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艾丽西亚扣住他的肩膀。
……
他今晚很缠她,她也允许着。
她要回卧室,他学着她的语气,“不准。”
“这里没人,艾丽西亚。”他笑着,把她箍在臂弯。
她居然默许了他,他只是想逗她。
她这么喜欢他吗?
她的腿拥在他身旁,小腿若即若离地摩挲着。
但是她的眼睛没有欲望,只是探索的好奇。
她把他当成了研究的对象,就像她记录那些天体观测的数据一样。
“你真好色。”艾丽西亚做出了判断。
他们之间只隔了那条毯子。
“是啊,我好色。”他承认着,扣住她的手腕,笑着,“你逃不掉了,阿莉。”
“你刚才在想什么?”她好奇地问着。
他垂下眼睫,“你说呢?”
“在想我吗?”
“嗯。”
“你为什么跟以前那么不一样。”
她堂兄笑得从来没有这一个月那么多,而且做什么都很孩子气,和他的年龄实在不相称。
卡文迪许看着她浅淡的面容,仔细地摘掉头上的发卡,放在一边。
那捧灿烂的金发缓缓散开,铺在他的怀里。
“我也不知道。”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她好年轻,十年后他们会是什么样?
“艾丽西亚,我能问你吗?”
她看着他,想知道他会问什么。
“你怎么总喜欢问为什么?”
她靠在他胸前,想了想,“因为??”
“事物的运行总是有规律的,就像苹果落下,月亮围着我们转动。”
她总结着。
“但有一些事,是没有理由的。”
就像我莫名其妙爱上你一样。
艾丽西亚接受了她身体的感觉,实际上并没有想明白。
她回想着这起婚约的伊始,但他们现在做的好像跟同房生育子嗣无关。
“不,我不是喜欢这个。当然你这么说也可以。”
她听着他的话语。
“我是想用这个确认??”
他没说出来。
他用他的嘴唇表达着,艾丽西亚想到了他说过的取悦。
她身体起伏着,他们十指相扣。
……
第二天,她客气地跟他打着招呼,虽然会有早安吻,例行公事似的。
她没有过多的柔情。她会想摸他,亲他,而不是爱他。
卡文迪许再次确认了,原来她只是喜欢他的肉.体,他们在床上比平时要亲密很多,一下来就恢复原型。
他有些黯淡,但很快地接受了。
她喜欢他的身体就够了。
再怎么样也是喜欢他本人的肉.体,而不是别人的。
只是,难免忧心忡忡的,她对什么的兴趣都失去的很快。
他一边激动,一边担忧地讨好她,小心翼翼。
“你愉悦吗?”
“嗯。”
但很快,她拒绝他亲她的眉尾,她又开始背对着他,他看着那副光洁的脊背。
就像新婚夜后她反感他的吻。
他没想到,艾丽西亚会对他骤然冷淡。
她在床上都不在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