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顶着大皇子盛怒的风险,拼死说出的这句话,大皇子虽然碍于情面不能直接处死他,但只要和宋妃耳语两句,他依旧小命不保。 但好在大皇子似乎动摇了,此刻既然问出了这个话,那他便没什么隐瞒的了,毕竟若是他什么也不求,大皇子也不敢用他。 高海十分坦然,拱手道,“是,奴婢以后想跟着殿下出宫建府,日后做个体面的王府总管,奴婢不想一辈子待在这章德殿,被宋妃折磨而死,最后一卷草席裹尸,被野狗分食。” 大皇子却并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让我想想,这事太大了。”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疲惫和无奈,显然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高海见他还在犹豫,也顾不得了,一咬牙再次重重的扣了一个头,“殿下,奴婢曾多次看见宋妃一个人在深夜,在殿内自称.......哀家。”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紧张和恐惧,说出这个秘密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高海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两个字跟蚊子一般细小,但大皇子还是听清楚了,他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她自称什么?”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怀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海此刻也已经冷汗直流,颤抖着又说了一遍,“哀家。” 他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大皇子的耳中。 桌边的茶盏应声而裂,大皇子的拳握的紧紧的,额头上也不自觉的渗出了冷汗。 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即将爆发,大皇子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他口中不断重复着,“哀家,哀家........” 这个词语仿佛成了他心中无法抹去的烙印。 他想到那个疯女人,心中不禁一阵寒意,如果父皇得知此事,不仅会对他更加厌恶,甚至可能连最后一丝父子之情都没有了。 大皇子深知,一旦父皇对他失去信任,那别提封王入朝了,恐怕最后只能落得一个圈禁终身的下场。 越想越害怕,大皇子的心中不禁浮现出母亲那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煜儿,你要好好活下去,阿娘以后不能在保护你了。” 这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心房,大皇子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低声呢喃,“阿娘,阿娘,煜儿好想你。” 高海在一旁看着大皇子突然陷入悲伤,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大皇子突然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起来吧,你的条件我答应。” 高海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急忙跪下谢恩,“谢殿下。” 大皇子起身,将孙嬷嬷也扶了起来,说道,“嬷嬷也起来吧。” 孙嬷嬷见他终于答应了,激动得泪水涟涟,“殿下,奴婢,奴婢.......” 大皇子抬手轻轻帮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嬷嬷,你不必说什么,我都明白的。” 孙嬷嬷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将眼泪擦干,然后安静地退到了一旁。 大皇子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他沉声问道,“你可有什么想法?她虽然被父皇禁足,但父皇看在我的面上,若非触及他的底线,大约也是不会真正对她如何的。” 高海早已深思熟虑,闻言立刻回答,“奴婢以为若想要扳倒他,最好的理由就是让陛下知道她是如何苛待您的,如此陛下定然不会容忍她。” 大皇子叹息一声,摇头苦笑,“哪里有这般容易,此事若是由我揭露那父皇只怕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到时别说愧疚,只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让父皇对我更加厌恶。” 高海虽然没有大皇子看的长远,但他却比大皇子更加了解宋妃,也知道她有多少仇敌。 他试探性地说道,“殿下,这章德殿内只怕是藏了不少妃嫔的眼线,不如寻一位合作如何?” 大皇子闻言,沉思片刻后点头同意了,“好,就照着你说的做吧,你用心打探打探,看看这章德殿里到底藏了多少耳目,我想淑妃和惠妃应该都安插了人手,至于皇后那边的人你是知道的,莫要惊动了。” 高海躬身应下,“是,殿下放心奴婢会尽快办好的,那奴婢就先回去了,若是在耽搁下去她便要生疑了。” 顿了下他又接着道,“还请殿下恕奴婢多嘴,您这段日子还是要对她上心些,这样待真正发作时,才能事半功倍。” 毕竟哪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如此对待,却还仍旧对那人以德报怨,事事贴心,时时挂念,只会更加心疼,也唯有如此才能赢得皇帝更多的慈爱。 大皇子想了想,起身走到书桌前,将一份佛经递给了他,说道,“回去后,她若问起你便说进来时我正在沐浴,等了些时间,这是我这几日为她抄录的佛经,让她置于枕下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高海接过来,微微颔首后便转身回去了。 大皇子在听到那句哀家后,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决心,他深知,为了自己的未来和地位,必须采取行动。 他不得不承认,高海的话确实有道理,与其要一个行为疯癫的养母,不如揭露她的真实面目,让皇帝看清她的样子。 唯有如此,他才能在父皇心中种下愧疚的种子,或许能够稍微弥补他作为罪妃之子的污点。 大皇子深知,这是一场需要精心策划的斗争,他必须小心翼翼,不能让英明神武的父皇察觉到他的意图。 在章德殿内,宋妃正坐着,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高海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屏住呼吸,恭敬地行礼道:“娘娘。” 宋妃却连眼都没抬,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高海将一卷精心抄录的佛经呈到宋妃面前,恭敬地说:“娘娘,这是大殿下特意为您抄录的佛经,说是让您置于枕下,晚上也可睡个好觉。” 宋妃这才转过头来,轻轻拂过纸张,神色温柔,哪里能看出来方才的癫狂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