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袁绍还有曹操两人班师回朝,凉州之战大胜的旗帜也之间被揭开。
段羽之名再一次响彻在洛阳的大街小巷。
一年之内,段羽两场大捷。
转战漠南,火烧弹汗山,射杀鲜卑单于。
凉州一战更是杀的人头滚滚,十万羌族伏诛。
在这新旧交替之际,段羽这一场大胜,似乎是在为新年庆贺。
袁绍回到洛阳,一同被押送回到洛阳的还有前任凉州刺史梁鹄,以及凉州治中从事程球。
两人在被袁绍押送到洛阳之後的第二天,便被刘宏下令直接问斩了。
但这对於梁鹄还有程球两人来说并不是什麽坏事儿。
在被关押在冀县的这一段时间。
程球见识到了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後悔当初在金城的时候没有一心求死,而被送往了冀县。
穿着一身黑袍,笑起来十分腼腆的柳白屠在程球的心里还有身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以至於程球在被送往洛阳斩首的时候,死前脸上竟然挂着解脱般的微笑。
至於梁鹄。
梁鹄的死在洛阳城内引起了一股不小的波澜。
梁鹄为官虽然不怎麽样。
但梁鹄在学术上的造诣极高。
梁鹄的字八分书和蔡邕的飞白书齐名天下。
而在洛阳,梁鹄的旧交师友对梁鹄的死,都将责任推卸到了段羽的身上。
一时之间,洛阳城内的清流一党,在段羽对羌族发动大规模战争,容易引起凉州局势转变,从而引发凉州羌族整体性叛乱的事情不断上书弹劾段羽。
这也就间接导致了段羽本应该马上就落下来的封赏迟迟没有定下。
而对於段羽的封赏,洛阳内一时之间出现了好几个不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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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洛阳,气温犹如坐滑梯般骤降。
环绕着洛阳的洛水,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在清晨太阳升起之後,缓缓穿透水面上升腾起的那一层薄雾。
远远望去,洛阳城恰似一座被迷雾笼罩的神秘城邦,若隐若现。
灰白且高耸的城墙,犹如忠诚的卫士,矗立在薄雾的包围之中。
比起凉州的荒凉,即便气温骤降,清晨在洛阳城门前排队等着开门进城的小贩,劳工依旧排成了长龙一样,等候在还没有放下来的护城河吊桥旁边。
洛阳城中,乃天子之居,可谓是寸土寸金。
城中之地,除却那巍峨皇宫占据的广袤土地外,便是三公九卿等达官显贵的宅邸。
而寻常百姓,绝大多数只能屈居於洛阳城外。
随着那轮金日逐渐攀升,平城门内主街两侧的店铺,纷纷打开了那紧闭的大门。
北宫东侧的步广里,一座座占地极广的府宅星罗棋布的如同恭维北宫的棋子一般错落有致的排列。
在一间高门大宅的府前,一辆华贵的马车安静的等待着。
车夫站在马前,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身上是一件粗布灰衣,头顶带着一块土黄色的方巾。
两扇朱漆的府门门廊上悬挂着一块硕大的匾额。
字体飞扬跋扈,只看其字,就带着一股文人傲骨。
崔府两个大字落於匾额之上。
不多时,身着黑色官袍,衣冠整齐的崔烈便从府宅当中走出,然後登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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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东侧耗门内。
司空府,司徒府,太尉府三公府自北朝南排列。
此时,杨赐的太尉府门前,已经来了数辆马车。
崔烈的马车来到的时候,其馀马车上的人都已经纷纷走下马车。
而太尉杨赐之子杨彪,此时也早已经站在府门前等候。
下车之後的崔烈和众多一同走入杨赐司徒府的光禄大夫马日磾,太史令张驯,五官中郎将堂溪典,谏议大夫韩说等一众清流纷纷打过招呼。
杨彪站在府门前,将众人一一引入府中,然後下令侍从将府门关闭。
不多时,太尉府正厅当中,众人相继落座。
精神貌似有些萎靡不振,身上穿着一件宽大朝服的司空杨赐在两名侍从的搀扶之下,缓缓的走到了正厅。
“太尉。”
“太尉大人。”
众人见杨赐之後纷纷起身。
走向自己座位的杨赐立马压了压手:“坐坐坐,都坐,都坐。”
“老夫最近身体有些抱恙,未能及时接见众位,实在是有心无力,还望众位不要见怪。”
杨赐一边落座,一边冲着崔烈,马日磾一众人拱手致歉。
“不敢,不敢。”崔烈立马还礼说道:“几近冬日,太尉大人当以保重身体才是,吾等清流之人,还要多多仰仗太尉大人。”
崔烈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屋内的众多清流名士纷纷附和点头。
如果说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乃是当今天下第一士族。
那超过袁氏,四世四公的弘农杨氏则是如今天下清流之首。
但即便弘农杨氏四世四公,依旧比不过当今天下的袁氏。
只因弘农杨氏是清流一党。
杨赐的祖父杨震当初名震朝堂内外,多次和宦官一党争斗,而且胜多败少。
最後甚至为了和皇帝争辩而服毒自尽。
那时杨氏的名声在大汉一时无两。
直言进谏而死,此为忠义者。
杨赐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崔烈的话,然後看着堂下众人说道:“诸位前来之意,犬子之前已经说过,是为了那汉阳郡太守段羽前来的是吧。”
崔烈等人立马点头。
“杨公,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崔烈皱着眉头说道:“那段羽如今所行之事,和当初段熲所行之事又有何异?”
“我听闻,上次那翁婿二人前来洛阳之後,便於那张让赵忠等人送去了厚礼。”
“此等人心狠手辣,又依附宦官,早晚必成宦官之鹰犬,若让其在这般做大,不光危害凉州安危,早晚要行那段熲之事!”
杨赐低垂着眼帘,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似乎好像是在思考。
“那.....依你们的意见,要怎麽做?”杨赐抬起头来看向崔烈还有马日磾等人。
崔烈眼珠子一转说道:“既然陛下要封赏,那杨公何不建议将此人调回洛阳,然後将其允诺一个空职高高挂起。”
崔烈的言中之意,就是如同处理当初的张奂,皇甫规以及段熲等人的手段是一样的。
张奂,皇甫规,段熲三人当初都是因为战功而崛起。
但在战後,都是被夺下兵权,召还洛阳,弄一个看似很高,但却没有任何权利的闲职挂起来。
挂一段时间之後,在随便找个什麽理由借口治罪。
然後再行下放。
这种手段几乎是治理武将最常用的手段了。
当初张奂被这样整治之後,第一个选择是依靠清流,研究学术,甚至於不惜要将自己的户籍更改。
但最後依旧郁郁而终,老死家中。
张奂过後,皇甫规也因对羌作战,而在朝中崛起,但後来却遭受陷害,说他受贿。
可能是因为张奂的前车之鉴的缘故,皇甫规没有选择依附清流,而是选择了依附士族,宁愿在党锢之祸爆发的时候,为士族抗下罪责。
可最後,依旧落得一个连想老死家中的愿望都不能达成的结局,病死在任上途中。
段熲没有依附清流,也没有依靠士族,最後选择了投靠宦官。
可最终在狱中服毒自尽。
当下,崔烈把段羽比喻成投靠宦官的段熲。
杨赐眯着眼睛听着崔烈的话,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杨彪站在杨赐的身旁,随着崔烈的话音落下之後,杨彪也开口了:“父亲,这段羽比段熲的手段还要刚烈,若真任由在凉州任上,恐怕会引出大的祸端来啊。”
杨赐这才微微点头。
“此事.....老夫知晓了,不过.....”
“老夫的意见,并不能左右陛下的想法,还是要看他们才行......”
杨赐所说的他们.....
崔烈还有马日磾等人心中明镜。
无非就是董卓的举主袁隗,以及宫中的中常侍张让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