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年节还没结束,李拐子的叔伯就等不及又跑来了安宁村。 这日天气好,不少人都在村头晒太阳,大人孩子都有,小孩子自然是到处疯跑,一个石头块都能让他们疯抢好一阵。 而汉子们凑在一起玩骰子,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赌钱,他们就玩弹脑瓜崩的,一看运气二看力气。 还有几个妇人和夫郎坐在一起做着针线,手上忙着嘴也不停,对楚老二一家的事情依旧津津乐道。 楚潇今日也没别的事,就跟闫镇深去王五家坐坐,主要是他想看看小娃娃。 都说月子里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对于这一点楚潇非常认同。 楚潇摇着拨浪鼓,小娃娃就咧嘴笑,你一停他就恢复面无表情,再摇再笑,再停又没了表情。 楚潇一会摇一会停,看着小娃娃不断变脸,把他自己乐的不行。 萝哥儿轻笑一声:“要是喜欢抱回去养几天,你以后见到孩子就得头疼。” 要说这孩子还真是千盼万盼得来的,一开始个个都宝贝的不得了,可带娃娃哪有那么简单。 “两个时辰要喂一次奶,尿布炕上铺满都不够换,夜里还总哭,弄的我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虽说很多时候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忙,但夜里他就得靠自己,王五一睡着就跟死了一样,踹都不一定能踹醒。 之前萝哥儿还说让楚潇也抓紧生一个,这才过去半月就又改了口:“你年纪还小,还是等两年在要孩子吧,生了娃怕是以后就只能围着他转。” 楚潇:“……”这是他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嘛? 王五趴门口往屋里看了一眼,也没听清两人说啥,反正看着是有说有笑,就叫上闫镇深一起去村口转转。 这阵子天天睁眼闭眼都是娃,把他也是憋坏了,这会有潇哥儿陪着,他就借机出去浪一会。 村头玩骰子的汉子见到他就招呼,王五拉着闫镇深一起。 闫镇深以前自然玩过这个,他摇骰子不说把把赢,但输的时候确实少,没一会所有人都捂着脑袋直摆手。 这闫猎户手劲太大,他们严重怀疑被掏出一个包。 王五嘴角抽了抽,小声跟闫镇深嘀咕:“你就不能收着点力气?” “收了。”闫镇深面无表情的回答:“我没用力。” 没用力都把这群皮糙肉厚的汉子额头弹红了,那用力得什么样。 这边摇骰子是摇不下去了,汉子就或蹲或站的聊起了闲嗑。 一开始还是相互吹牛,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楚老二,又不知道怎么又说到李拐子。 一个汉子蹲在那,说李拐子死的当晚,他去上茅厕就看到一个黑影在院子里站着,背对着大门一动不动,他只当自己看错了,等他蹲完坑出来,那个黑影还在。 他当时有些害怕,就学了声猫叫,那黑影居然动了,吓得我立马跑回屋。 闫镇深“……”他就说那猫叫声为何如此奇怪? 这还没完,那汉子继续道,初三那日是李拐子头七吧,我出来上茅房,又看见个黑影,走路一撇一拐的从村口过来,走的方向应当就是李拐子家的方向。 当时差点把我直接吓尿,好在那黑影一闪而过,我赶紧跑回屋,硬是憋了一宿。 大树后百无聊赖晒太阳的张一鸣眼睛刷的睁开,那天居然是李拐子的头七,难怪他还没进村就摔了大马趴,进了村又连摔好几个跟头,原来是占了那人回家的路。 他忍不住打了哆嗦,看来以后还是少出去喝酒少走夜路,这不就撞上鬼了嘛。 想到这他一下子站起,他的回去熏熏艾草,就说最近总觉得莫名其妙的冷,肯定是撞鬼沾染了阴气。 只是还不等离开,村口就乌泱泱的来了不少人,直奔李拐子家而去。 村里人自然知道是干什么来的,腿脚快的已经跑去叫村长,其余人都跟在后面,也想看看这家到底要怎么分。 林哥儿醒了后身体恢复就快的多,这会已经能下地,正跟隔壁的婶子坐在院子里聊天。 李拐子叔伯来了就开始吵吵嚷嚷,甚至有几个跟过来的妇人直接进屋将属于林哥儿和小宝的东西翻出来扔到院子里。 不过看他病殃殃的样子倒是没人敢去推搡,都怕这时候死了不好交代。 林哥儿被人围着,李拐子的亲戚七嘴八舌说他就是个克夫的,连着克死两个汉子,让他最好识相自己走。 这也不是林哥儿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一个小哥没有娘家护着,本就只有被人拿捏的份。 院子的吵骂声不停,一人一句的逼着林哥儿赶紧离开,有几个同村的婶子看不过去,就跟着吵了起来。 说李拐子叔伯不做人,这大冬天的把人轰出去就是逼人去死,都是黑了心肝的。 可李拐子的亲戚就拿林哥儿克夫说事,说他才嫁过来不到两月就把汉子克死了,这种丧门星他们李家可不敢留。 还说林哥儿又没给李家生下一儿半女,这家产自然都是李家的,总不能让家产落入外人手里。 村长过来时候这些人吵的正激烈,而林哥儿就抱着小宝一脸木然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他若是今日离开这里,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而小宝也只会跟着他一起被冻死。 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为了小宝他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将房子让出去,要是一定不给他留活路,那就…… 病殃殃的寡夫郎被一群面目可憎的人围着,让围观的人有些心软,帮着出声的人也越来越多。 李拐子的亲戚这会已经趁着这个空档再次进屋翻找,想把家里值钱的东西翻出来,尤其是房契地契这些有用的。 “别吵了。”村长过来呵斥一声,众人都暂且闭了嘴。 看着被李拐子亲戚丢在地上又被践踏过的衣服,村长有些火大:“谁允许你们到安宁村来这般打砸的?” 李家人多少还是会给村长一些面子,都暂时停了手:“村长,我们又没做什么,只是让这个扫把星自己走。” “该走的是你们。”村长又怒吼一句:“去报官,不管这家产如何分,先让官府判判你们闯入别人家里随意打砸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