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念念清晰地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那抹压迫感极强的目光。
复杂难测，暗潮翻涌。
曾几何时，只卓聿琛的目光肯多留在她身上，哪怕只是一瞬，让她做什么都行。
可这一刻，她却下意识加快脚步，只想这对父子俩快点在她面前消失。
“爸爸！”
卓轩委屈地看向的卓聿琛。
他被宠坏了。
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
“走吧！”
深深地打量一眼颜念念残影消失的方向，卓聿琛眸色沉沉没说什么，带着卓轩走了。
父子二人回了家。
卓轩情绪不佳，怏怏地坐在沙发上。
卓聿琛走到窗前拨通了医院主治医生的电话，“这种因受创产生的失忆还要治疗多久才能好？”
对方战战兢兢，“其实……夫人出院后就再也没回来治疗过。”
“什么？”卓聿琛脸阴沉似水，“她不肯接受治疗？”
听到这话，卓轩抬头盯着卓聿琛。
掰弄着的手指显示出了此时他心中的不安。
“……嗯！”
其实，医生想说的是通过详细的检查，颜念念不像是失忆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治。
只是，卓聿琛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不敢说实话。
“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了。
卓聿琛身上气压更低了。
空气里都透着冷意。
许菲站在楼梯口全都看见了，听见了。
她咬了咬唇。
心中快速掠过一抹不安。
离婚协议没签之前，卓聿琛和卓轩将她当成宝，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颜念念在她的面前被秒得连渣都不剩。
她很享受这种被捧着的感觉。
可现在……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忽视了。
父子二人冷淡了她不少，反而想唤起颜念念的记忆。
这让许菲感受到了危机感。
卓聿琛离开了，定了定神，她下了楼。
“轩轩，你妈妈还是没想起你吗？”
“嗯！”
卓轩吸了吸鼻子。
短短的一个字，鼻音有点重。
“妈妈不是磕到头才失忆的吗？阿姨以前听人说过一个法子，就是在没防备的情况下，再重击一下患者的头，就能恢复了。”
“真的？”
卓轩眼前一亮。
“嗯，老人是这么说的，但具体行不行阿姨也不知道。”
许菲笑了笑。
她说得模棱两可，但却足以让卓轩上了心。
可刚刚妈妈那么对他，他自然不能主动约她，而是找了家里一个和妈妈关系比较好的女佣。
女佣拨通了颜念念的电话。
“什么事？”
“夫……颜小姐，我将你的东西收拾起来了，你能过来拿一下吗？”
“我的东西？”想了想，颜念念摇了摇头，“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东西了。”
“不是的，真的有……”
“就算有我也不想要了，麻烦你帮我扔掉，谢谢！”
颜念念挂了电话。
距离真正可以拿到离婚证还有段时间，她不想再和那边扯上一点关系。
卓轩小脸别提有多臭了。
说了什么他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那句，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东西了，就算有我也不想要了，听得他心里发闷，发堵。
很不舒服。
佣人紧张地喊了他一声，“少爷……”
卓轩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拳头捏得紧紧的。
他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颜念念帮孩子们铺床。
新被子软软的，图片鲜亮又好看，孩子们喜欢地不得了。
全都瞪大了眼睛，围着床忍不住摸摸这儿，摸摸那儿。
就只有一个除外。
那是一个看上去和卓轩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牛仔外套已经洗得发了白，但却很干净。
小小的一只独自坐在角落里，大眼睛里透着一丝与年纪不符的忧郁，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
半天也不动一下。
不知为何，颜念念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
莫名地觉得亲切。
园长瞧见了忍不住凑到她跟前解释，“这两天新来的，话不多，不怎么合群，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回家。”
“怎么可能还回得了家呢？”
园长无奈地摇头，“她自己根本说不清楚，没有户籍信息，警察也查不出来。”
“哎，一看就是被抛弃了的。”
颜念念心紧了一下。
被抛弃的……
就像她一样……
放下手中的被子，颜念念想要朝小姑娘走过去。
咣当！
这时门突然开了，她的动作被打断了。
一瞧。
居然是卓聿琛。
颜念念皱了皱眉。
以前她常常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着卓聿琛回来，为他留灯，留饭，一日又一日地不厌其烦。
但每每换来的都是失望。
有时候，一两个月她都见不到他一面。
可如今……
卓聿琛在她跟前出现的频率居然变高了。
“你来有事？”
“上房车，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卓聿琛低哑的嗓音透着上位者的威压。
顺着他话音，颜念念往院子里瞅了一眼。
卓聿琛的那辆专属房车内部设有高精的医疗设备，就是一个移动的小型医疗库。
只是，太过耀眼了。
停在那里，与孤儿院的衰败格格不入。
似想到了什么，颜念念抱着胳膊，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不去！”
她拒绝得干净利落。
“颜念念，你别不知好歹。”卓聿琛眉角微挑警告。
颜念念知道这是他耐心即将告罄的信号。
“卓总莫不是忘了，当初我和许菲一起摔下楼梯时，你可是亲口说过，像我这么恶毒的女人，是不配上你的房车检查的。”
颜念念唇边嘲讽放大。
亲眼瞧见卓聿琛的脸被她的话噎得一片铁青。
看来他想起来了。
那次她和许菲在楼梯口遇见。
她想离开。
可许菲却不拦着她不让她走，非要跟她说话。
可也不知怎的，说着说着意外就发生了。
许菲突然重心失控，连带着抓着她一起滚下了楼梯。
卓聿琛赶到了。
看着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许菲，无论颜念念怎么解释，他都认为是她容不下她，故意将人推下楼梯报复。
他居高临下打量她的眼神充满厌恶。
诛心的话更好似化作了无形的刀子，狠狠地插在了她的心坎上。
可那次明明许菲只是有些擦伤，连皮都没破一个。
可她呢？
小腿骨裂，直接在床上躺了半月余。
即便现在想起，颜念念依然觉得挺可笑的。
“自作自受！”卓聿琛表情冷漠，嗓音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温度，“是你容不下菲菲，到处惹是生非。”
“况且那件事你应该感谢菲菲的大度，没有报警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