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是装病,自然没有必要留在医院。
林月嫣走后,林慕白负责将她送回家。
途中,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王芸的抱怨。
他接起。
电话对面的下属战战兢兢地汇报着一个又一个坏消息。
公司被爆产品有重大缺陷的负面新闻。
而且行业内的几家竞争对手不约而同地联手围剿。
线上,线下大搞活动,铺天盖地的广告宣发。
摆明了痛打落水狗。
打价格战,抢占林氏集团的市场份额。
“公关部是吃干饭的吗!”
林慕白深知情况危急,送王芸回家后立马掉头去公司,连夜召开高层会议。
今天本是她的寿辰,结果子女无一人在身边。
王芸心中的怒气不翼而飞,更多的是孤独。
....
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
夜色覆盖万物,染上一层孤寂。
林月嫣回到那个属于她和丈夫的家,这个家也如夜色般漆黑。
她本以为江彻不在,直到开灯那刻,才看清坐在沙发上的那道身影。
其实江彻早就回来了,一直在等她。
“老公,对不起...”
“今天...”
江彻看向林月嫣,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很平静,犹如深邃的古井。
不悲不喜。
生气,是觉得付出被辜负。
悲伤,是对某个人,某个事物还抱有期待被粉碎。
也许真正的失望,是平静的。
“签字吧。”
江彻把离婚协议书推到她面前。
上面已有署名。
“你不签也没关系,我联系好了律师。”
“无非就是体面和不体面的方式。”
毫无波澜的语气和该死的平和感让林月嫣心生恍惚。
宛如做梦。
一个噩梦。
“老公,我知道你在气头上。”
“明天再谈这件事情好吗?”
“给我们一点时间。”
“给这段婚姻一点时间。”
林月嫣来到丈夫身边,企图像常那般依偎,牵手。
她眼眶泛红,声音微颤。
却被躲开。
“你不签,那就法庭上见。”
江彻的声音完全称不上冷酷,
就好像在说“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可偏偏就是这种状态,更令人绝望。
如果他跟你吵,跟你闹。
证明彼此还在乎。
什么都怕三个字“无所谓。”
一个人只要对另一个人不在乎了,那你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份量可言。
“老公,你以后不想见他们,就不见。”
“过年初二,寿辰,我都不会劳烦你跟我回去。”
“我们就这样好好地过属于我们的日子。”
“好吗?”
“今天中午,我是下定决心要跟你走的..只是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如果再失去,人生将毫无意义..”
很难想象,如此高贵优雅的女人也会有卑微的一面。
“林月嫣,你累吗?”
“想必夹在自已亲人和丈夫之间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这种畸形的关系,终究是要舍弃一方,或者有一方承认错误。”
“要不然只会积重难返。”
“你母亲和你弟弟看不起我,你有能力改变他们的观念吗?”
“没有。”
“而我,也不想被昔日的白眼狼肆意啃咬。”
“我也是有尊严的。”
“你能跟血脉相连的亲人老死不相往来吗?”
“不能。”
“你执意鱼和熊掌全都要,就必然要承受非同一般地煎熬。两面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这份痛苦无解。”
“只会在你心里越积越多,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你能忍多久?”
“五年?十年?”
“我们结婚都没有超过十年。”
“当痛苦超过了爱,你就无法忍下去。”
“我已经能想象到,若干年后,你母亲去世。”
“你的悲痛,你这些年为我忍受的煎熬,都会如火山一样喷发。”
“因为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
“你母亲走了,你恨自已没有多陪陪她。”
“顺带也恨我。”
“如果没有我,你跟母亲的关系就不会那么僵。”
“不悔当初。”
“人性就是如此。”
“与其那时候闹得一地鸡毛,再离婚。”
“还不如现在就离婚。”
“我们还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开启新的人生。”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江彻缓缓地说道。
他没有白日做梦,想着林月嫣会为了自已跟家人决裂。
关系决裂了,血脉能割断吗?
所以江彻只想离婚。
这样,对谁都好。
在这段爱情和婚姻中,他冲动过。
为了林月嫣甘愿付出自已所有。
也理智过。
正如此时此刻的离婚。
没有人能被夹在中间,一直忍受痛苦。
只要这恶性循环的三角关系无法改善。
那么离婚只是迟早的事情。
“不会的,我怎么舍得怨你。”
“更何况没有老公你的话,我早就是没母亲的孩子了。”
“呵。”
“林月嫣,曾经有一个女人依偎在我怀里说着甜言蜜语”
“她答应我,结婚之后就要两个孩子。”
“她呢,在家带孩子,负责貌美如花。”
“我呢,就在外挣钱,养家糊口。”
“结果你也能看见。”
“我都二十七岁,再过两年就三十岁了。”
“到了而立之年。”
“老同学不谈那些单身的,只要是结了婚的,孩子早就满地跑。”
“你说,这个女人的话能信吗?”
“我想是不能的。”
“可她现在又说不会恨我。”
“林月嫣,换做是你,你相信她吗?”
“真到了矛盾爆发的那天,她指不定多恨我呢!”
林月嫣欲语泪先流,声音哽咽。
“我怎么会恨你...”
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江彻起身准备离开。
下次再见,估计就是在法庭上了。
林月嫣见丈夫要走,痛彻心扉。
不得已改口:“我签..。”
她有她的思量。
按照正常的程序离婚,岂能是说离就离的?
哪怕明天就去民政局,也只是申请登记罢了,还有一段缓冲期。
真的上了法庭,那就完全不一样。
林月嫣拿起笔,几经犹豫,终于签下自已的名字。
“明天带上证件,民政局见。”
林月嫣见丈夫还要走,急忙拉住他的手。
签字只是缓兵之计,要是连人都离开了。
她就真的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