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荣光哪能听林跃的,根本不舍得给最高的工钱,倒是听了林跃的也每天给现结工钱。
可是现结工钱就是临时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干活根本不认真,远没有林荣光那群老同事干活踏实。
林荣光既上火又发愁,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事。
彼时,林跃刚买了桑塔纳,虽然是辆二手的,但是在那时的芳草湖,这也是很骚包的事。
于是,林跃开着他那辆黑色的桑塔纳,缓缓开进芳草湖总场,故意一路开,一路看到熟人就停下车,按下车窗和路过的乡亲打招呼。
“胡叔,忙着呢?昂,新买的车,哎呀,赚什么钱,一点小钱而已……”
“赵叔,今天没去安装防盗门?哎呀,就是个桑塔纳,不是啥好车,赵叔,你安防盗门辛苦还离家那么远,跟着我爸一起种苗木呗!”
“张叔,今天没去昌吉给儿子儿媳妇做饭?嗷,把锅烧烂了……”
“唐叔,到哪去?我开车送你?”
一路骚包着,没等到家门口,林荣光已经迎着车走过来。
林荣光瞪着开车招摇过市的儿子,怒道:“瞧你那骚包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挣钱了!”
林跃二皮脸笑着从车上下来,故意提高声调说道:“爸,我就是要大家都知道我挣上钱了,省得瞧不起我们,以为我们发不起工钱呢!”
说着,嘚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拿着钞票的手高高扬起,更大声喊道:“今年先发钱后干活,名额有限,谁来?”
反应最快的是唐八戒,生怕错失工作,拿袖子把鼻涕一擦,快步跑到林家父子跟前,说:“我我我,我干!”
林跃当即数了五张给唐八戒。
林荣光大吃一惊道:“五百?”
林跃神色越发得意道:“对!每个月工资五百!”
去年,他们的苗木工人一个月是三百五,今年就涨到了五百,这个工资在芳草湖工人里是最高标准了。
老胡和老张也当仁不让跑了过来。
老赵犹豫了一下,他在乌鲁木齐安装防盗门比这挣得多,但是费力气,而且现在安装防盗门都是房产公司批量安装,单个安装防盗门的少了,他活也不好接,所以犹豫片刻后,也走到林家父子面前,给林跃说:“也算我一个吧?”
林跃数了八张给老赵,敬重道:“赵叔,你当初带着我和勇强小米一起在乌鲁木齐安装防盗门挣钱,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你是工头,工资比别人高也是应当的!”
老赵忠厚,说不出什么好听话,只憨厚笑笑,把钱接了。
林跃这么一出,芳草湖的乡亲们也不知道从哪里纷纷赶来看热闹,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以林跃的桑塔纳为中心,围观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众目睽睽下,林跃故意骚包地给林荣光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恭请林荣光上车,调皮道:“父亲大人,请上车!”
林荣光嫌弃林跃太骚包太嘚瑟,不满地狠狠瞪了林跃一眼,身体却诚实地坐上车。
林跃转身大步朝驾驶室走去,林荣光嘴角扬起看向车窗外的老同事们,心里是无尽得意。
在众人的艳羡中,林跃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林跃带着父亲,在芳草湖周边的柏油马路上行驶着,车窗开着,春风吹拂着林荣光的头发,林荣光高兴得合不拢嘴。
车兜了一大圈,又开回芳草湖林家门前,林跃准备下车时,林荣光终于是忍不住问:“臭小子,你给他们发那么多工资,给你老爸多少钱?”
林跃笑着把那叠百元大钞全塞到林荣光手里,说道:“这全是你的!”
林荣光激动地接过钱,在手上吐了口吐沫就要一张张数清楚,林跃开怀大笑道:“爸,别数了,你儿子以后挣的钱比这多多了,你赶紧去把我爷爷奶奶妈妈都喊上,我带着他们兜风!”
林荣光又忍不住瞪着林跃,责怪道:“又要骚包,开车不烧油?那油不是钱?”
林跃赔笑道:“又不是天天骚包,好不容易挣上钱了,骚包一回又怎么了?”
林荣光想想也是,立刻拉开车门,一路小跑进了院子,不一会儿林清田和老伴,还有林跃妈都和林荣光一起从家里走出来。
林跃开着车带着全家人一起在柏油大路上驰骋,由衷地想:“为了这一刻,所有的辛苦和努力都值得!”
2002年,房价持续缓步上涨,房产市场逐渐转暖,林跃的生意好做了,竞争压力也变大了,做苗木生意的越来越多,好在林跃的公司有种植基地,一来自己种植的苗木从价格上来说更加优惠,二来已经在新疆生长一段时间的苗木再移植到新疆其他地方也更容易成活,三来有乔志远这个专家坐镇,林跃的苗木总是优于市场上其他苗木公司,所以一直处于行业内的领先位置。
这一年是林跃经济资本积累的一年,是收获的一年。
2002年底的时候,林跃在结算的房子里,挑选了一套位置在昌吉的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室一厅。
他找人把房子好好装修一番,2003年的2月1日就是春节,林跃想和家人在昌吉楼房里暖暖和和地度过。
也是在这一年,李勇强仍然在做着手机生意,他选的这行不错,又会修手机,生意一直都挺好。
手里有了钱,李勇强把从林跃手里买的那套五楼买了,又在林跃手里买了套一百二十平的三楼,和林跃家成了邻居。
另外,这一年,李勇强也考了驾照,也买了辆二手桑塔纳,对比着林跃有了同样的配置,李勇强自觉混得还行。
这天,李勇强正在看店,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白色的羽绒服配红色的围巾,多年不变的高马尾在脑后轻轻甩着,女孩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拿下满是雾气的眼镜,嘴里问着:“老板,昌吉买的小灵通在乌鲁木齐能用吗?”
李勇强努力平息着汹涌的情绪,却仍然觉得喉咙发紧,明明张嘴要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此刻,女孩已经把擦拭了雾气的眼镜重新戴上,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李勇强怔愣的目光。
女孩也一愣,惊讶道:“李勇强,怎么是你?”
李勇强努力挤出一丝笑,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于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