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齐芳和徐作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拜入济世营内,又能将朱弦越留下来。 那么,朱弦越这会儿又在做什么呢? 县学学宫。 几人离去后,朱弦越伸了伸懒腰,正想着睡个好觉,朱一学赶了过来。 朱一学看了一眼县学学宫的陈设,说道:“老爷,刘心乾的家占下来以后,怎么处置?” “县学可以作为办公地,却总不能也一直住在这里。大家伙伺候也都不方便。您……也该有个自己正儿八经的住处了。” 朱弦越微微有些神情恍惚,想不到,自己打了一仗,安家立业全都有了开端,定了定神,朱弦越问道:“那刘家人处置得怎么样了?” “还有,县衙的那一帮子人,现在是否都乖觉,有没有安心按我们说的办事?” 朱一学说道:“刘家占地颇多,平日里就靠着放利市,大斗进小斗出,赚了许多没良心的钱。” “这次刘心乾在城外被我们打死后,家里男丁死了大半,剩下的现在也都在城外营里做苦工……” “良少爷懂得一些拷问之术,将他们平日里作恶的一些事情都拷问了出来,就连伙同道士和尚高价做法师赚黑心钱的士气也交代了出来。” “大伙听了,既是愤怒,也是高兴,把刘家倒台的消息传遍了全城,以及周遭的一些乡镇。” “十里八乡里,受了刘家欺负欺压的老百姓都闻讯赶来,纷纷赶去了县衙告状申冤。” “我们抄了刘家的家底以后,寻到了许多罪证。刘家男丁死的死逃的逃,树倒猢狲散,许多女眷都要么也跟着告状申冤,诉说了自己被刘家欺负。” 朱弦越听得一脑门子晕乎,心道这朱一学资质有点差啊,就这么汇报工作的吗? 他连忙伸手敲了敲书桌,说道:“停停停,说重点。县衙那帮子人听不听话?” 朱一学啊了一声,抹了抹额上大汗,连忙定了定神,说:“县衙的那些人是挺配合,不仅将那栋刘家的宅子过户到了老爷的名下,就连刘家许多家奴也送了过来。” “还有……还有就是刘家的田土也做好了地契,都是按战前自愿过户到了老爷的名下。现在老爷也有五千亩田地啦!” 朱弦越眉头一挑,他迅速在笔记本又记下来了几个字:分田分地稳人心! 有了田地,就能安置百姓,就能建立最稳固的基本盘。 敏锐的他迅速发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的田产太少了,五千亩,远远不够! 整个柘县157万亩地,其中还有许多是荒山野岭、江河湖泊,不能当耕地的。 去掉这些,足足有一百一十多万亩的耕地。 五千亩多不多? 当然是非常多,以朱弦越熟悉的广州大学城为例,整个大学城加起来也就五万亩地,其中的大多数的大学校区也就两三千亩。 可是,刘家这么一个大地主,在土地兼并酷烈的明末,就只有五千亩地吗? 朱弦越深深看了一眼朱一学,说道:“这些县衙老吏,都是老于人心世故的奸猾之辈。” “你性情质朴,和他们相处的时候,要留一些心眼,不要被他们骗了还给他们数钱。” “我虽然没有杀朱用溱,真的扯旗造反当,不是说畏惧了县衙,畏惧朝廷,而是卖了周王府的面子,看在周王别院里的女军和护卫份上。” “柘县,首先是我们打下来的。” “其次是我们治病救人,因此民心在我,他们不得不敬畏遵从。” 朱一学脸上汗流浃背,面色发白发紧,连声应是,头埋得低低的。 敲打完了,朱弦越轻叹一口气,扶起朱一学,说道:“你是我的老人,应该知道,才不过三个月之前,我是一个下山的普通人,你是一个挣扎在生存线上的游民。” “这才过了三个月,我们就进了城,当起了老爷。” “我对你们,从来没有吝啬赏赐。” “你虽是家奴,但我也从未找你们签订过卖身契,只要你们不自轻自贱,我就不会轻贱你们。” “在我心中,你首先是我信重的人才。而不是什么奴婢的身份。” 思虑少许,朱弦越拍了拍手,身后走出来了一名女扮男装,英俊出尘的女子,正是袁舒雅。 朱弦越说道:“我让袁先生过去帮你,你们啊……仔细查清楚,刘家绝不止这点田地。你……被那些县里的奸猾吏目给耍了!” 刘家只有五千亩田吗? 当然不可能! 身为归德八大家,仅有五千亩地,那不是侮辱刘家,是在侮辱归德八大家这些地方豪绅! 同样,这也是朱弦越在敲打朱一学,一阵软硬结合的敲打,令朱一学心中颤颤巍巍,百感交集。 跟着朱弦越的话语,朱一学先是回忆起了这三个月的过往,一阵缅怀,一阵感动,一阵羞愧,红着脸,说:“是……那些奸猾老吏一开始的确是骗了我。” “我,我对不住老爷……发现被骗后,不敢下狠手,他们又塞给我银子,我慌乱间收了,就更加不敢多说。” “我……我真不是人啊,您打我吧,您使劲罚我吧!” 说完,朱一学不住地磕着头,磕得额头迅速出了血,显然十分用劲。 朱弦越轻叹了一口气,扶起朱一学,说道:“起来吧。不教而诛是为虐。” “这些事情,既往不咎。过去的,我不再管了。” “之后如果还会有,我一定会严处。” “袁先生是一方高才,无论是算账,还是清查,都是一把好手。我再让明义随你们去。如果还有人胆敢作乱,只管抓我到这里,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倒要看看,是我的刀硬,还是他们的脑袋硬!” 袁舒雅看了一眼朱弦越,又看了看四周古代的学宫,脸上既有些彷徨,又有些跃跃欲试。 相比而言,熊明义显得更加自然许多。 朱一学闻言,如劫后余生,涕泪横流。 他连忙收拾好面容,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说道:“是,老爷,俺……我都记在心里!我这就去将刘家的家底,再仔仔细细查清楚,也一定听袁先生的教诲!” 朱弦越又宽慰说道:“今后,我们的事业会越做越大,你得到的奖赏,官职还有受到的诱惑也同样会越来越大。” “一学,不要掉队啊!” 朱弦越胡萝卜大棒用完了,内心满是无奈,他……缺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