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翊的话并没能让项羽打消放狗噬人的念头,他的眼神坚定而残忍,还有一种不把吕雉和刘太公撕成碎片不罢休的的气势。 笼内的柴犬在狂吠,笼外的狗子们也在呜呜地助阵,一时间现场像是变成了狗场似的,全是柴犬们的声音与气息。 四周围的人屏声静气,即使有那么些嗜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都只是挥着拳头给狗子打气。 一场让狗子轮番下场的磨盘战术。 韩翊没有再说话,平素在城里时,他一般都只带一把短刀防身,现在都帮了吕雉,现场都是项羽的人,他再也搞不到另一把了。 除了韩翊在牵挂着笼内的吕雉,当场最急的莫过于被关在另一个笼子里的那个中年男子。他看上去也把所有的凶器都贡献给了吕雉,急得像个猴似上窜下跳,就是没办法,只得把他够得着的东西往这边扔。头上的发簪,脚上舃,甚至还有腰带,都扔过来恐吓那只呲牙咧嘴的柴犬了。 项羽看了他一眼,跟前的宫正随即指着那人,下令道, “赏审食其一只。要是有谁再敢资敌,就赏他一群。” 猪拉狗扯,这只在市井怒骂里才会出现的词,没想到堂堂的楚国贵族项羽,却当着他麾下的面把这用到了妇孺身上,看得韩翊心惊到了极致。 因着宫正和项羽的表态,原本那些捏拳头的人竟然发出了要吕雉命的呼声震天,原先一直在观望的人也像解冻似地活跃了起来,加入助阵的队伍。 宫正看了韩翊一眼,怪声怪气地酸道, “驸马爷可再别不识好歹,否则……” “否则咋了,主子都没说话,就你一奴才在那不知天高地厚地哇哇乱叫。遇到点事就软塌塌地刺激我项王,想要拿项王当刀子使,你还不够格!” 愤怒的男声传从一侧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笼子外的那些个柴犬们一只一只地被撤走了。 来人是项伯,项家于一体的最管用的人之一。 项羽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鸿门那阵子,要是听了亚父的话,就不会有如今这许多的忧患。伯父还记得亚父不?刘邦可是给他送过终的。” 项伯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他心里也有愤怒,可是大错早已铸成,他又没办法再回到当初的戏水河畔。 项羽是他的心头挚爱,可是他自己的孩子也是。毕竟他与刘邦有儿女亲家之约,侄子手上的权势,哪有在自己亲儿女手上来得更可心可情。 终于定下了心,或者说心一直没有完全在项羽这头,他沉声喝斥道, “籍儿别忘了,我项家起家很大一部分是仰仗于当初的楚贵族身份。与那泼皮刘邦不一样。有些事,刘邦做得,但是你做了,只会让那些铁了心追随你的弃你而去。没了支持的你,双拳难敌四手,你拿什么与那刘邦争天下?” 没想到项伯还有如此深谋远虑的一面,韩翊高看了他一只一眼。 用一个老人和一个妇人的命,换削弱项羽的目的,刘邦这事做得不亏。更何况现在还是项羽自己在做。 当场便有眼睛看向了项羽和项伯,那些被血腥刺激得嗷嗷乱叫的人也安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人离开了现场。 笼子里,只剩下柴犬和吕雉对峙着,还有另一笼子里的那中年男子在一旁呼叫着, “王后,想办法把狗身上的匕首拔出来给太公,你们俩人合力把那狗给宰了!” 吕雉听了进去。 她好几次都试探着接近那柴犬的尸体,但是剩下的那只像是通了灵一样,不顾一切地趁着空档冲向手无寸铁的太公,逼得吕雉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回防。 项羽没有说话,嘴角处写满了不服气,但也没跟项伯硬杠,只是仍像先前那样地看着笼中两人一犬的对峙。 韩翊不得不承认,吕雉的耐力的确很好,到现在都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 一人一狗的拉锯战到了现在还没有分出昏晓的样子,项伯来搅局,项羽更加地不满了,宫正虽然挨了项伯的骂,但是他还是没能忘了,他的主子只有项羽一人。 他打了一个响哨,那狗子便直接像得了令的将士一样,疯了一般地冲向身后的太公,啊呜一口咬在太公的左肋处,把他直接摔倒在地。 就在狗子要把第二口下在太公的脖颈处要了结他的性命时,吕雉一把把短刀插在狗肚子上。 饶是被划得肠穿肚烂,那狗子虽然换了部位,咬在了太公的胳膊处,但也是至死不撒嘴,疼得太公几近晕厥。 “另一把刀!“韩翊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不由自主地便说了出来。 吕雉果决地拔下先前倒下的柴犬身上的刀,像韩翊那样,把刀插在后来那柴犬的脑门上,那狗才松了嘴,闭了眼。 项羽和宫正的脸变得铁青,他们看也没看韩翊一眼,便离开了当场,只剩下项伯两人在原地尴尬不已。 自此以后,韩翊的心里开始有些看不起项伯了,但碍于项羽的面子,仍然对他保持碰上表面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