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了她名下所有的银行卡!”
周彦廷把协议揉成一团,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不是想净身出户吗?
现在就让她尝尝身无分文的滋味。
明天她就会回来认错忏悔。
但没多一会儿,助理就急匆匆跑回来征求他意见:
“十分钟前,太太已将自己名下银行卡全部提现。现在所有卡上余额为零,还有必要封吗?”
周彦廷:……
“给我查,查她的去处!”
姜妤一下午都在安排自己的后事,忙得很。
婚前攒下的积蓄虽然不多,但她一分钱也不想留给姜家人。
于是傍晚,她的身影出现在了裴家门口。
这一片都是红砖黑瓦的小院,在比麟节次的高楼大厦中,算得上闹中取静。
可当初姜晚芙就是站在这里,看着有些陈旧的院门,当场反悔,拒绝认亲。
姜崇德夫妇疼爱她,不认就不认,把她继续留在了姜家。
而对姜妤,姜崇德说姜家没有穷酸朋友,勒令她不许再和裴家有联系。
当时姜妤顾及亲生父母的感受,顺从了。
六年没有联系过抚养自己二十年的养父母,他们一定很恨自己。
正思索着怎样才能让他们收下自己的心意,胃部又一阵绞痛。
她蹲了下去。
这时,院门打开。
一个穿着夹克衫的男人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姜妤毫无心理准备,起身就跑。
结果血液循环不畅,眼前一黑,“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妤妤……”
裴修文疾步上前,将她扶起。
“跑什么,我很可怕吗?”
看她摔得不轻,裴修文满眼心疼,小心翼翼把她扶进家门。
“这怎么弄得灰头土脸的?”
阮慧赶紧迎上来,收着劲儿给她拍去身上的尘土。
六年不见,这对夫妇还是显得那么年轻,而且依旧对她那么好。
姜妤张了张嘴,喉咙堵得厉害。
她现在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们。
叫叔叔阿姨,她喊不出口。
继续喊爸妈,可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阮慧看出她在犹豫:“你是我们养大的,永远是我家闺女,你高兴怎么喊就怎么喊。”
“爸,妈,对不起。”
积压许久的委屈在心里决堤,姜妤眼泪倏然滑落。
阮慧赶紧抱住她。
“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跟妈妈说,别哭。”
活不长了,还被白莲花坑得遍体鳞伤。
姜妤怎么能把这些不好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不愉快呢?
她不说话,只是哭。
可裴修文夫妇又不傻。
夫妻俩看见行李箱什么都明白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裴修文上前道:“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不管什么事,住开心了再说。”
姜妤呜咽着摇头。
不可能住下的。
万一有什么异常表现,她身患绝症的事就瞒不住了。
一看哄不好,裴修文皱起了眉。
“被人欺负了吗?把昱州喊回来,给他妹妹找场子!”
然而,姜妤一听要喊来裴昱州,眼泪骤然止住。
一边擦泪,一边从阮慧怀里退出来。
“不用喊他,其实我就是……”
“先不说了,赶紧进屋。今天你生日,有没有吃长寿面?”
阮慧拽着她的手臂往里走。
原来记得自己生日的只有他们。
姜妤再次鼻子发酸。
阮慧摸到她冰凉的手,神情也不怎么好:“是不是没吃晚饭?”
何止,她连午饭都没吃。
她不回答,但阮慧已经猜了个大概,柔声责备她:
“再大的事也不能饿自己呀?你是想拿不吃饭惩罚自己,让仇人快乐吗?”
姜妤因她很有道理的话停止了抽泣。
“老公,我和闺女聊聊,你去烧水。”
“好咧。”裴修文屁颠屁颠地去了厨房。
“不管什么事,回家就不怕了。”阮慧轻声道。
他们越是这样好,姜妤就越是羞愧。
当初真不该为了那家人舍弃养父母,自己太浑蛋了。
“妈,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
“妤妤,”阮慧打断她的话,“这里是你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姜妤咬紧了唇。
阮慧看她不应,又只得搬出儿子:“那还是让昱州回来,你们兄妹见一见。”
“不要。”
提起裴昱州,姜妤就忍不住紧张。
其实离开裴家前,他们兄妹感情很好。
裴昱州把她这个妹妹放在心尖儿上宠。
可她却在最后辜负了他。
比起见裴家父母,姜妤更没有勇气见裴昱州。
“他怕我和你爸催婚,所以常年住部队不回家。你要不着急走,我就不喊他回来。”阮慧道。
“那……好吧。”
为了不见裴昱州,姜妤妥协了。
不过住几天还是要走的。
她不愿裴家父母因为发现自己命不久矣而难过。
当晚,姜妤歇在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
朴实无华的家具,没有任何装饰的吊顶,比不上栖锦湾的豪华卧室,却处处透着温馨。
连空气中的浮尘都是她的助眠剂。
只是睡下不久,姜妤就被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提示音给吵醒。
点开来看,是几张周彦廷在病房照顾姜晚芙的照片。
他亲手给她擦脸,亲手给她喂药,甚至还亲自抱她去洗手间。
这些照片是隐藏视角拍的。
不用想也知道陌生号码的使用者是谁。
她以为自己还会为这种事生气吗?
姜妤点了保存,没有回应对方的挑衅。
后半夜,她睡得很好。
直到清早在饭香里醒来,还有一种恍然回到六年前的幸福感。
如果知道这一生如此短暂,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裴家。
清醒过来,姜妤赶紧起床去厨房帮忙。
“她回来干什么?当这里酒店,想住就住,住完又六年不联系?”
厨房的窗户开着,男人清润的声音传到院里。
姜妤蓦地停下脚步。
男人背对厨房窗口而站,一身迷彩服显出刚毅的轮廓。
“连行李都带回来了,虽然她什么都没讲,但肯定是出了大事,我不能让她走。”阮慧道。
“为了那个男人什么都可以放弃,她舍得在这里住几天?”
“说什么气话,你不关心她,连夜赶回来干什么?”
“我是为……爸爸回来的。”
“你就嘴硬吧。”
阮慧话落,院里传来关门声。
母子俩一惊。
裴昱州大步往姜妤房间而去。
门开着,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但行李箱和人不见了。
桌上多了四根金条。
足足两公斤重。
裴昱州面色沉了下来。
“她留下这些东西干什么?”
阮慧问完,自己突然有了答案,当即拍了儿子一巴掌。
“都怪你。赶紧把人找回来,她要出什么事,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