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桃耐着性子问道: “您最近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女病人详细地描述了自己的症状,陆春桃认真倾听,并仔细地翻阅了之前的病历记录,确认了沈放的诊断。 她在处方笺上写下药名和剂量,递给女病人说: “这是两周的药量,记得按时服用。” 然后将药方递给患者后,礼貌地送走了她。 沈放今天真是莫名其妙,平白无故地把不属于自己负责的病人推过来。 陆春桃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却没能缓解她心头的烦躁。 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肿胀的脸颊隐隐作痛。 那位女病人走后,陆春桃特意翻看了沈放负责的住院病人资料,根本没有找到那位女病人的信息。 难道是沈放记错了? 或者……是故意编了个理由? 诊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沈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本来还在滔滔不绝地抱怨着今天查房有多累,值班医生的呼叫铃响个不停,某个病人又无理取闹地投诉他态度不好,仿佛他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病人。 可当他踏进办公室,看到陆春桃脸上清晰的巴掌印时,所有抱怨戛然而止,像被突然掐断了脖子的鸭子。 他快步走到陆春桃身边,心疼溢于言表,伸手想要轻抚她红肿的脸颊, "春桃,你的脸……" 陆春桃不着痕迹地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沈放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地收了回去。 "你今天怎么回事?平白无故塞个病人给我。" 陆春桃语气平静。 沈放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其辞地解释道: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病人一个接一个,我那边实在忙不过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陆春桃红肿的脸上,关切地问道: "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肿成这样了?" 陆春桃垂下眼帘,低声说道: "昨天……我去参加我爸的葬礼,发生了一些事情。" 沈放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充满了担忧, "葬礼?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疼吗?" "没事。" 陆春桃语气平淡,仿佛被打的不是自己。 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光滑的杯壁。 沈放看着她,心头五味杂陈。 曾经那个在他面前活泼灵动的女孩,如今却变得如此沉默寡言。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真的没事吗?需要我帮你……" "不用。" 陆春桃打断了他,抬起头,目光清冷, "沈医生,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关心我的脸吧?" 沈放被她突如其来的冷漠刺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僵硬起来。 他掩饰住脸上的尴尬,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说道: “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 “最近工作太累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陆春桃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翻看着手中的复习资料。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似乎想从书本中找到一丝慰藉。 沈放见陆春桃不理自己,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然后默默地回到座位上,小口啜饮着。 诊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沈放喝水的声音,咕咚咕咚,一下一下。 “春桃……” 沈放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一把锈迹斑斑的旧锁,缓缓开启了尘封的记忆。 陆春桃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她在听。 “你父亲……节哀。” 陆春桃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 “谢谢。” “葬礼……还顺利吗?” 沈放小心翼翼地问道,像是在试探一块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将其踩碎。 陆春桃终于抬起头,目光清冷地落在沈放脸上: “你觉得一个葬礼能顺利到哪里去?” 沈放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懊恼地闭上了嘴, 他局促地搓了搓手,视线游移到别处,不敢再看陆春桃。 陆春桃见沈放不再言语,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复习资料上, 她纤长的手指翻过一页页纸张,仿佛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能将她与外界纷扰隔绝开来。 陆春桃看了会儿书,只觉得眼皮发沉,脖子也酸胀得厉害。 她放下手中的资料,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在白大褂下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沈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他身体前倾,仿佛要看得更清楚些。 “看什么?” 陆春桃注意到他的眼神。 “没,没什么。” 沈放连忙收回目光,掩饰性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却发现杯子早已空了。 诊室里安静得有些尴尬,只剩下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沈放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在了陆春桃的复习资料上,那厚厚的一沓,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和标记。 “你这是……准备考职称?” 他试探着问道。 陆春桃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语气平淡: “嗯,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很久。” 她没有细说是什么事情,但沈放心里清楚。 他想起陆春桃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和心疼。 “哪个科室的职称?” 沈放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 “神经内科。” 陆春桃简洁地回答,然后又拿起资料继续翻看,似乎并不想多谈。 沈放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她也像这样,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学习,积极进取。 而如今,他们之间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记得你以前是想考心外的。” 沈放忍不住说道。 陆春桃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没有解释原因。 沈放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他懊恼地闭上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