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了早朝,赵君临刚回到乾清宫,就看到前朝的覃太医提着一个药箱,正候在了大门处翘首以盼。 看他须发全白,一大把年纪的,赵君临也不忍心让人老在外面杵着。就让宫人请他入内说话。 覃太医请过安后,颤颤巍巍地说道:“太皇太后让微臣来给您号个脉?” “嗯?” 赵君临不解地看向他 “我身体康健,何需要惊动她老人家。” 那个,那个,覃太医眼神闪烁,半晌才憋出一句来:“皇上倘有难言之隐,无需避讳微臣的......” 赵君临哑然失笑,他不过十天半月没宠幸嫔妃,怎么就被传成有隐疾了。 “朕说了,朕身体好的很。” 赵君临越坚持自己没事,覃太医越以为他是嘴硬,在逃避现实。 “皇上啊,这讳疾忌医是最要不得的。这小病拖成大病,就难治了。” 赵君临简直气笑了:“我要是真的身有隐疾,又何须大张旗鼓去寻访美人。” 覃太医依然振振有词:“太皇太后说了,那可能是陛下在欲掩弥彰。” “ 她老人家还说,陛下嫔妃众多,却一直未诞下皇子,让老臣帮您好好调治调治身体。老臣家从祖上就专治不孕不育,灵验得很......” 赵君临已经无语,这老人精真是想太多了:“好了,好了,你去回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我今晚就翻牌子还不行。” 话已至此,覃太医还在倚老卖老,赖着不走,非要给他把个脉。 赵君临气急了,吼道:“那朕夜御三女,总可以证明自己能力了吧。” 覃太医吓得脚脖子一歪,赶紧拿起药箱就跑了。 赵君临坐在那里,兀自生着气。 太皇太后待他素不亲厚,自自己登基以来,每天待在自己的小佛堂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她好好念自己的经不好吗,又来催自己生儿子。这儿子是他说有就有的嘛。 赵君临气咻咻地坐着,难得想起有梅墨雪这号人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去看看吧。万一生下个皇子呢,那些老臣就不会拿自己无后说事了。自己的皇祖母也能暂且饶过他了。 车驾停在了月华宫,宫侍们刚要通报,赵君临已先行走了进去。 远远地就看见梅嫔带着一个丫头在院里赏花。刚走近些,一旁干活的宫人们就呼啦啦跪了一片。 梅墨雪有些愣怔地抬起头,半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身边的翠萍不断提醒,才慢慢回过神来。 正要施大礼,赵君临一把将她拉起来:“你现在身子不便,见了朕无须多礼。” 许久未见,赵君临都快忘记梅墨雪什么样子了。 面对面站着,细细看着眼前人。只见她肤色瓷白,樱唇瑶鼻,一双大眼睛楚楚动人。其实梅墨雪人长得是很好看的,就是总爱低眉顺眼,畏畏缩缩,给人一种上不了台面的感觉。 倒是一旁伺候的丫鬟,口齿伶俐,不卑不亢,可见并不完全是出身的问题。 见皇上盯着自己瞧,梅墨雪羞地不行,嘤咛一声,小动作又多了起来。 如今她已经有孕六个多月,正是开始显怀的时候。腰身胖了一大圈,走起路来都有些笨笨的。赵君临极有耐心的陪她走了一圈,才携手来到大殿。 茶是新沏的雨后龙井,虽是好茶,却是去年的陈茶。赵君临喝了一口,就搁在一边了。再看梅嫔宫里面就翠萍一个大宫女,另外近身伺候的除了一个麻子,还有一个瘸子,都不像得力的。 不禁摇摇头道:“皇后那边没拨人手给你们吗?” 梅墨雪不敢说话。翠萍回道:“拨了。但是没两个月人就殁了一个。” “太后娘娘也拨了两个伶俐人来,陈妃娘娘拨了个古怪丫头,还有贤妃娘娘......这里地方小,风却大着呢。” 梅墨雪吓得直使眼色,却拦不住翠萍口直心快。 赵君临从不知这许多内情:“为什么不来找朕和皇后商量。” 梅墨雪垂泪欲滴地咬着唇:“皇后自是帮过臣妾很多次了。” “可这宫里大大小小事务很多,皇后身体不好,我身份低微,怎好事事劳烦她。” “ 至于皇上,臣妾向来无宠,哪里敢去触皇上的霉头。” 梅墨雪努力绷着脸,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这话不是抱怨,其实也很是幽怨了。 赵君临看着她的大肚子,沉吟片刻道: “那朕让林嬷嬷来伺候你几个月。她是宫中的老人儿,又是朕的乳母,有她盯着,你们大可安心。” 林嬷嬷早就在荣养了,赵君临指她过来,无疑是对这一胎极是看重。 翠萍心中大喜,忙跪下来磕头:“”奴婢替小主谢皇上恩典。” 赵君临拨了拨盘子里的点心,也没几样自己想吃的,又看了看殿内寒酸的陈设:“你这里冷清了些,朕拨些好东西给你。” 说着列了几张单子,派人去内务府取了。 “以后缺什么,就让翠萍直接向内务府要。就说是朕的意思。真遇到什么困难,直接去找朕身边的冯公公,他会帮你办妥的。” 事情都处理完了,赵君临也准备走了。 梅墨雪依依不舍地送着他,终于说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皇上您要经常来看看臣妾啊。” 看看她期盼地眼神,赵君临心终是软了下,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