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队仪仗越行越近。 霍风清身旁随侍提醒道:“是昭华宫谢嫔。” 霍风清点头,示意仪仗停下,规规矩矩地站在路口行礼道: “请谢嫔安。” 谢玉环鼻子哼了一声,看向霍风清。只见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织锦裙,桃花脸尖下巴,皮肤就像细瓷般白净,嫋嫋娜娜地往那里一站,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也难怪皇上被她勾了去,这狐媚子。谢玉环翻翻眼睛,坐在轿辇上,阴阳怪气地说道: “妹妹这规矩学得不行啊。” 说着使了个眼色,春栀立马上前说道:“霍贵人,您的姿势不对,奴婢帮您示范哈。” 说着春栀就示范了一遍:“霍贵人,这腰要这样,膝盖呢要微屈,要懂得尊敬,喊谢嫔娘娘......” 霍风清跟着做着,心里疑惑着,自己再蠢再笨,不会连基本的行礼都做不好。谢嫔这般没事找事,恐怕来者不善。 可谢玉环是嫔位,自己是贵人,哪怕指鹿为马,也得受着。 霍风清带着一众宫人,一遍遍地做着动作:“请谢嫔娘娘安” “请谢嫔娘娘安” 听了一会,谢玉环似乎累了,她扶了扶鬓上累丝鎏金凤钗: “看你态度还算恭敬,就罚跪两个时辰吧。” “这怎么使得,小主身弱,两个时辰,不要了命。”贴身大丫鬟茉香猛地跪在地上磕头:“还请谢嫔娘娘宽宥。” 谢玉环柳眉倒竖:“怎么还有奴才说话的份,小卓子,掌嘴。” 小卓子二话不说,上去噼噼啪啪十几个耳刮子,打得茉香脸都红了。 一边地掌事姑姑冰婵急忙跪下来求情:“娘娘金口,岂容反驳。都是下人不懂事,还望谢嫔娘娘大人大量,饶她这一回。” 谢玉环耍了好一阵子威风,又见掌事姑姑冰婵颇为恭顺,难得气顺了些说道:“走吧。” 说话间步辇已动了起来,嫣红姑姑这个老人精,走之前,还不忘把人撵到路边角跪 “别杵在路中间,冲撞了其他贵人,你们可担不起。” 料理完,才大摇大摆地跟着轿辇,往梅园的方向前去。 昨夜刚下了场雪,宫人们早就清扫了宫道,地面还是有些潮冷。 才跪了小半个时辰,霍风清就瑟瑟发抖,肚子隐隐疼了起来。茉香跪在一旁,尽量地用身子帮她取着暖。 “小主这样可还好些?” 长街上的风似乎特别大,再厚的衣服都不顶事。风刀子穿进衣服内里,人都冻麻了。 霍风清眼泪鼻涕直流,哭着问分到身边的掌事姑姑冰婵:“谢嫔这是什么意思,我处处谨慎,也没得罪她啊。” 冰婵也是有些资历的,想了想回道:“主是没得罪她,可主受了皇上的恩宠,得的赏赐又最多,谢嫔这是吃味了吧,拿我们置气呢。” 霍风清苦笑着摇摇头:“要比起恩宠,谁比得上谢家。她这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些。” 冰婵叹着气:“谁说不是呢。皇上有东西二宫,妃嫔无数。别看都是姓谢,她这点气量,跟皇后娘娘比,简直一个天上地下。” 正说着话,一队豪华仪仗远远前来,看排场位份不低。得了上次的教训,冰婵、茉香等人皆不敢说话,低头俯地,尽量降低着存在感。 坐在轿辇上的陈容华,看见眼前的情形,示意停下来:“呦,这不是霍贵人嘛。” 霍风清赶紧膝行向前:“请陈妃娘娘安。” 陈妃唇角一笑:“请安就请安,咋还跪上了。我又不是皇后娘娘,你我同是姐妹,我可吃不起这大礼。” 看见霍风清的狼狈样,又看到茉香一脸红肿。陈妃身边的晏姑姑问道: “这是怎么了?” 冰婵谨慎地回道:“刚刚赏梅路上,碰到了谢嫔娘娘的轿辇,我们按规行礼。谢嫔娘娘非说 ‘我们礼行得不合规矩,罚我们一众跪二个时辰。如今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我们做奴婢的都好说,我们主身子弱,奴婢怕她吃不消......’” 陈妃看霍风清捂着肚子,也怕她受了凉。但凡女子寒凉入体,都容易出问题。霍风清这柔柔弱弱的小体格,哪里经得起折腾。 于是笑着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谢嫔太小题大做了,快免了罚。” 说着陈妃让晏姑姑把霍风清扶起来,又对随侍太监说道:“一会去到太医院把安太医请到霍贵人宫里,开些防寒驱邪地药,省的落下病根。” 霍风清受宠若惊道:“陈妃娘娘,我真的没事,就不烦公公往太医院跑了吧。” 陈妃不容置喙地瞪了眼随侍公公:“还不快去,一定把人请到霍贵人宫里去。” 说完又亲热地拉起霍风清冰冷的小手:”“妹妹好歹是个贵人。怎么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霍风清赶忙道谢:“谢谢娘娘关心我。我.......” 霍风清岂会看不出陈妃是在拉拢自己。如今中宫之位几如空悬,谢玉环这个时候入宫,明摆的像和尚头上的虱子。谢家是不想让后位花落别家的。可其他嫔妃,同样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后位。尤其是潜邸的这几位妃子,资历深,家世高。其中的水恐怕深着呢。 她有些惶惶站在风口间,竟有种进退两难的惊惧。好在陈妃很快松开了她的双手: “这天寒地冻了,妹妹赶紧回去暖和暖和。” 霍风清再次施礼道谢:“今日多谢娘娘出手相助,风清感激不尽。他日定当投桃报李。” 陈妃不置可否地颔首:“霍贵人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莫放在心上。” 目送陈妃一行离开,霍风清一行才回了毓秀宫的春熙堂。 刚换好衣服,就有人通传:“安太医到。” 安太医白白胖胖,三十几岁,笑起来很是和气。帮霍风清把完了脉,又帮茉香涂了药膏,才着人前去太医院抓药。 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小主体弱畏寒,平日要多加调养。要是夜间有发热咳嗽的症状,再着人去太医院寻臣就是。” 送走了安太医,春熙堂难得安静下来。 霍风清拿着暖水炉,喝着热茶,心里还是直发凉。 树欲定而风不止。这宫里,往后这日子,恐怕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