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夜宵准备得多好!多合适! 吃饱了,消化一下,补充了能量正好有力气干活。 他开始轻手轻脚地打开饭盒,这么冷的天,饭菜放在室外几小时,肯定已经冷了。 冷菜冷饭,纯纯就是充饥,色香味美就指望不上了。 可是蒋武德没想到,才开一个小口,他竟然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这味道,和刚出锅那会儿的香味不遑多让,只是少了蒸腾的热气,多了一份沉淀下来的浓醇。 蒋武德特意把饭盒拿出去一点,借着幽暗的路灯打量里面的饭菜。 只见黄焖鸡的色泽依然那么鲜亮璀璨,亮过天上的星子。 青红椒也没有变色,只是因为失去了一些水分,而变得表皮略微绵软。 汤汁早就在焖的过程中被大火收走了,残余的少量酱汁,已经被米饭吸收完毕,因此鸡肉之间没有凝固成一坨一坨的汤汁,它依然保持着刚出锅时的模样。 最令人叫绝的,还是萧岚选鸡的本事。 他买的鸡不肥不瘦,鸡皮底下只有薄薄一层肥油。 这些油脂已经在煮的过程中,被均匀地分布在整道黄焖鸡里,没有多余的凝结成块,浮在表面。 要知道,吃冷饭,最难受的就是吃到冷掉的油脂。 它黏在菜上,好像是蜡烛的碎屑,吃进嘴里有种诡异的滑腻胶质感,让人非常膈应。 而这道黄焖鸡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一切都是刚刚好,固然没有刚出锅的时候香,也别有一番风味。 蒋武德同时夹起两块青椒和红椒,先放到嘴里,不为别的,就因为它们看着色泽最艳丽,最诱人。 它们也果然没有令蒋武德失望,经过长时间的放置,青椒红椒已经彻底被肉汁和汤汁渗透。 吃进嘴里,吃的是蔬菜,但尝到的却是肉味。 蒋武德好吃得眯起眼睛,又吃了一口米饭,清淡的米饭正好和青红椒的咸味中和,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配菜都这么好吃,那肉菜也不至于太差吧! 筷子再次夹起一块鸡肉,鸡肉虽冷,但是鸡肉的鲜嫩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兴许是因为热胀冷缩的原理,冷掉的鸡肉更加弹牙,鸡皮也更有嚼劲。 蒋武德吃得忍不住疯狂吧唧嘴,时不时发出一些“嗯”“啊”的语气词。 反正是半夜两点钟,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 没理由因为他在屋外发出一点声响就全家惊醒吧,人的耳朵哪有这么灵敏。 可蒋武德不知道的是,人的耳朵没有这么灵敏,但人的鼻子有。 不止是鼻子,整个肠胃系统都灵敏着呢。 夜深,在这个家家户户都熟睡,没有人开火做饭的时间点。 黄焖鸡的香味,犹如冬天的蚊子,明明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可就是不知道它从哪个犄角旮旯钻了进去。 香味飞到正在熟睡的人身边,绕着人们的鼻端不断飞舞盘旋,仿佛在寻找可以攻击的弱点。 那微弱的香味,在寂静的深夜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人们仿佛听见蚊子的嗡嗡声一样,不论睡得再熟,也在古老的召唤中陡然惊醒。 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好端端的,感觉肚子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痛。 可仔细感受,这一拳不是来自外力,是从里面开始痛起。 分明是他们的胃在大半夜发癫,在肚子里疯狂捶打、翻滚、蹦跳,尖叫着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吃东西!” 只是,香味是无形的,不像蚊子还有个目标可以消灭。 熟睡的夫妻俩连扰人清梦的“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他们只能惊惶无措地睁开眼,在黑暗中茫茫然地分辨香味的来源。 夫妻俩看到对方一骨碌爬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对方在梦游,还是自己在做梦。 “怎么回事?是谁大晚上烧菜吗?”丈夫哑着声音问。 妻子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答:“不像啊,没闻到烟火气……” “难道是孩子半夜饿了起床热菜?” 妻子突然想到这个可能,立即睡意醒了大半,连忙披衣准备出门。 丈夫看到老婆起身,他也打着呵欠,披上外套跟上去。 一开房门,没走几步,恰好看见儿子和女儿分别从各自的房间,揉着眼睛走出来。 过道的自动感应灯亮起,女儿一见到爸妈,就小声问:“爸妈,你们在做饭吗?” “没有啊!” 夫妻俩齐齐否认,然后同时看向儿子。 儿子一摊手:“我寻思你们仨背着我偷偷吃夜宵呢!” 既然一家四口都在这里整整齐齐,那香味就不是来自他们厨房了。 “难道是隔壁邻居在做菜?” 女儿和儿子同时在空气中抽动鼻子,闻了几下之后,他们同时望向了一个方向。 “好像是阳台传来的……” 鼻子到底还是新的好用,夫妻俩就闻不出来具体的方位,他们选择相信孩子们的话。 大概是出于好奇的心理,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到阳台边,推开了推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