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没打扰他,热得很,额头颈间都是汗,她伸手挪开男子精壮的手臂,往床榻里躲。 男子睡眠向来很浅,她还未逃开多远,有力的长臂一伸,林婉宁又落入了炙热的怀抱。 男子抵着她的发顶,嗓音沙哑低沉:“别离开我。” 她轻叹一口气:“陛下,臣妾好热。” 裴玄清不说话,也不放手,男子坚实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明明抱的不算紧,却让她不能挣扎半分。 好气! 这能睡着吗? 林婉宁抬脚踢他的小腿,男子闭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宠溺的摸摸她的脸。 她踢得一点都不疼,就惯着她吧。 等了半晌不见动静,林婉宁气鼓鼓的转过身来,不叫她睡是吧?那就都别睡了。 她伸手掐住裴玄清手臂内侧的一小块肉,狠狠用力。 男子微微皱了眉,这小妮子下手真不留情,他睁开眼握住女子作乱的手:“谋杀亲夫呢?” 林婉宁撇撇嘴:“是陛下先有这个心思的,陛下想热死臣妾。” 热死?这是什么话?抱一抱就热死了? 裴玄清没忍住笑了出来,又将她的手放在手臂上:“那再掐几下,反正得抱着睡。” 林婉宁气急,又说不出别的话来,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手腕瞬时被一双大掌握紧。 一抬眼,就撞上了男子灼灼的目光,她吓了一跳,忙闭上眼睛装睡。 裴玄清此刻也清醒了,弯起唇角逗她:“方才胆子还大的很呢,这就怕了?” “臣妾哪里怕了?”林婉宁嘴硬道:“臣妾是困了,困得很,若不是被陛下热醒,臣妾能一觉睡到天亮。” 许久没有声音,林婉宁悄悄掀开眼帘一条缝隙,男子俊逸的脸庞靠近放大,腰间一紧,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密集的吻落下,温柔中带着霸道,不满足于唇齿之间,逐渐向下。 林婉宁听着他轻微的喘息,看着他沉溺其中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动人心魄。 这副样子,总是让她不忍拒绝。 林婉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思绪,伸手推他:“陛下,臣妾有话说,今日……” 男子的大掌忽而抚上她的眼睛,吻又重新回到唇上,他嗓音暗哑低沉:“婉儿,你不认真。” 林婉宁只好顺从的闭上眼睛,罢了,待会儿再说吧。 他紧紧抱着女子,任由自己陷入无尽的疯狂。 他清楚的知道接下来的事态会如何发展,那人若是为自己一开始以为的东西筹谋,那么便无妨,他能步步为营谋得胜算。 可万一真的是自己以为不会的那个可能,那么…… 好在,婉儿如今心里有他。 本来只这一点,他就已经赢了。 但他还是害怕,在她的事情上,自己永远处于被动失控的状态,她的事情,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脱离自己的掌控。 好在,再过几日,便可探出虚实。 他还有时间。 身下的美人婉转低吟,似在轻轻抽泣:“陛下,轻点……臣妾……” 裴玄清黑眸微闪,轻轻吻她的眉眼:“婉儿,你是我非要不可的人,往后,我们便日日相守,好吗?” 此刻,她在长宁宫了,只是多走一个宫殿的距离,他会日日来,让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林婉宁顺着他应:“嗯,与君……朝朝暮暮长相守。” 她心里在想,真的朝朝暮暮,是会相看两厌的吧? 不是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吗? 但是今日的裴玄清与往日不同,好似温柔霸道中带着些许脆弱,她也不想与他较真讨论这些。 良久,林婉宁被折腾的睁不开眼,男子细心的为她擦了身子,又躺在身侧,伸出手臂将人揽进怀里。 炙热的怀抱紧紧裹着她,此刻她也无力再挣扎。 裴玄清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问:“方才不是说有话与我说吗?” 林婉宁不想说话,不想动,又热又累,她只想睡觉。 “是关于宁妃吗?不必与我说,你想叫人给她治病,送东西,还是别的,都由你。” 他早就知道,婉儿一定会帮宁妃,故而才留了宁妃在宫里。 他不想让她知道从前漫长的夺嫡之争中他用过的阴暗手段,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冷漠无情之人。 与她的再次相逢,他只想要留住幸福在她心里。 林婉宁此刻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耳朵还在,可脑子已无法思考,根本不知他都说了些什么。 …… 奉天殿 翌日早朝,董瑞联合御史台和朝中大部分有圈地的官员一同谏言反对新政, 搬出先帝治理朝政求稳求和的那一套来压制,可说是拉帮结派,挑衅帝王权势了。 裴玄清沉着脸色并未多言,只看着一群生怕涉及到自身利益的臣子在底下滔滔不绝。 新政,是瓦解世家圈地,瓦解权贵在地方影响力的一个全新举措。 将土地归还于百姓,打击横行,欺压百姓的土地主,也让百姓每家每户能自耕自产,自给自足。 大周便能少了更多的流民与乞丐,这是兴国之举。 所以此举势在必行,裴玄清绝不会因着朝臣反对便妥协,如今反对的人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他并不在意。 直议了一个时辰后,下头的人见皇帝也没多大表示,逐渐偃旗息鼓。 此刻,真正的重头戏才开始。 沈睿远侧步站出来道:“皇上,臣听闻云太妃病重,已至弥留之际了,臣启奏,请皇上召回煜王与太妃见一面。” 沈睿远是云太妃的长兄,如今沈家家主,在朝中任职三品殿中监,品级虽高,却并未有什么实权。 此言一出,立刻有不少朝臣附和。 朝臣甲:“皇上,大周天子向来以仁孝治理天下,云太妃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如今病重,见一见煜王也是情理之中。” 裴玄清冷哼一声,这话明面上是要煜王尊孝道回京见亲生母亲。 实则,是说天下至尊也要尊孝道,云太妃也算是裴玄清的庶母。 身为天子不做表率,不敬庶母,这种话若传出去,那在天下百姓之间会是怎样的天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