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暗卫将禁军侍卫全部给逼退了出去,海棠水榭内跪了满满一院子人,全都将头深深埋在地上。 琦若奉命匆匆赶来,就瞧见了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 太后果然没说错,江贵妃未自小培养,又天资不足,这么大的事,怎能如此沉不住气。 饶是太后收到消息就叫她来制止,可也已经迟了一步。 裴玄清威严帝王身影冷冷立在殿门中央的台阶上,虽未着明黄色龙袍,可这身竹纹淡雅的常服也将人衬得清冷孤寂。 殿外的烛火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光线昏暗之下,众人看不见帝王神色。 “江贵妃,朕真是小瞧你了。” 江玉燕心神一晃,将头深深埋在地上:“陛下……陛下怎突然来了沐山行宫,也不着人告知臣妾一声……” 裴玄清冷冷道:“朕若不来,你就要在这沐山称王了!” 江玉燕此刻心脏突突直跳,她知道自己完了,太后说过的,陛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全数知晓她的所作所为,如今既已在海棠水榭了,林婉宁能不趁机告状吗? 可她不能就此认命,难道真要被囚禁沐山一辈子吗? 她急急辩解:“臣妾不知陛下提前驾临沐山行宫,还以为宸嫔做了什么辱没皇家尊严之事,才带人围了海棠水榭。” 裴玄清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若不是朕提前抵达,竟不知这沐山是江贵妃做主了。” “四品嫔位居住的宫殿连才人的都比不上,膳房送来的膳食是馊的,江贵妃治下有方啊。” 江玉燕双肩微微颤抖着,哭诉道:“臣妾没有啊,陛下,陛下若是不信,可请太后娘娘来为臣妾作证。” 她此刻没有别的退路了,只能将希望寄于太后身上,同为江家人,她也不会就此舍弃自己的吧? 裴玄清冷笑一声,厉声道:“怎么?这后宫前朝竟是你江家人说了算了吗?” 江玉燕不敢再回应了,心脏突突直跳。 裴玄清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长乐方才亲自指认你诬陷宸嫔身边的宫女,以此要挟宸嫔,意图戕害其性命。” 他说的是陈述句,没有问她是否认罪,便是无论她认不认,都要定下这桩罪名。 江玉沁方才一时兴奋直直行至正殿门前,为就要抓住林婉宁私通的切实证据而洋洋自得。 结果门一打开,裴玄清站在门内,一双鹰隼般的黑眸朝她射来,登时便吓得摔在地上,一句不敢隐瞒的将这一个多月来的种种计划行动全盘托出。 江玉燕埋在地上的头不敢抬起,可她也知道这桩罪名不能认,闭了闭眼睛,又直起身子道:“臣妾不曾做过,臣妾冤枉。” 裴玄清面色冷峻:“要不要朕的人来亲自指认你试试?” 江玉燕吓得眼泪直流,她自然知道再如何辩解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林婉宁走到裴玄清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委屈巴巴的道:“陛下,贵妃娘娘一直不喜臣妾,臣妾都知道的。” “臣妾以为忍着让着能让娘娘放过臣妾,没成想娘娘还是三番两次的打上门来欺辱臣妾。” 林桑宁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我家宁儿心底最是良善,可也不能任人欺辱吧。” 江玉燕冷眼看着方才还恶狠狠拧着江玉沁手臂的林婉宁,此刻委屈的做小伏低,这分明是在做戏博取陛下的怜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她恨恨的咬着牙:“宸嫔,你好歹毒的心啊。” 林婉宁语声淡淡道:“臣妾不过为了自保罢了。” 江玉燕还想再求情,膝行上前拉住裴玄清的袍摆:“陛下……陛下……” 裴玄清冷冷打断道:“朕眼睛不瞎,这海棠水榭的规制你自己看不到吗?这一个多月你下了多少次杀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婉宁缓缓扭头看着裴玄清的侧脸,她知道,裴玄清一早就知道了所有事,也知道自己的小动作。 可他没有问,没有多言一句,就是在等自己开这个口,默默站在自己身后配合着收拾残局。 无论再如何布置周密,若裴玄清不配合,不为他撑腰,这都是白费一番心思罢了。 林婉宁握着裴玄清衣袖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海棠水榭外有太监宣道:“太后娘娘驾到。” 林婉宁眼睫颤了颤,要说此番谋划她最对不起的人,便是太后了。 太后是真心教导她,也是真心对她好,人心都是肉长得,她岂会感受不到? 如今用着太后教的深宫生存法则,来对付她的族人,她自是愧疚不安的。 裴玄清手腕一转,握住了她攥着衣袖的手捏了捏,示意她安心。 太后是被琦芳搀扶着进来的,今日一早见到林婉宁那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她便知道裴玄清使了一招暗度陈仓提前来了沐山行宫。 晚间忽而收到梧桐苑来人报信,登时便心头一跳,忙叫琦若前来阻拦,可还是迟了。 众人纷纷行了礼,琦若也上前耳语了几句,太后闭了闭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妹二人。 她叹一口气,又抬眸看向裴玄清道:“那些事也有哀家的意思,哀家有意让宸嫔的位份再晋一晋,给她一些考验瞧瞧她能否担得起。” 裴玄清抬了抬手,一众暗卫将院内满满的侍卫太监宫女都遣了出去,他才开口道:“母后不必为她二人开脱,戕害嫔妃乃是大罪,朕绝不姑息。” 太后看了一眼低垂着头,不敢看她的林婉宁,又道:“江贵妃嫉妒成性,意图戕害嫔妃,那便降为四品嫔位,罚俸一年。” “长乐的郡主之尊也担不起,明日一早遣送回江家,闭门思过。” 她知道,裴玄清的态度很明显,要不顾一切为林婉宁切除后患了,此刻不快快下了决断,如何保住她二人的性命? 江玉燕瞳孔一震,四品可是连降三级啊,将来若没有过大的宠爱和功绩,不可能再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