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清拉着林婉宁到贵妃榻上落座,香菱在外头瞧见了富康公公,自然知道皇上在里头,捧着海棠花在门外踌躇着不敢进来。 逸梦轩有三个一等宫女,便是芝兰,慧心,紫云这种可贴身伺候主子的。 另外四个二等宫女,不贴身伺候,但是可以进殿内的,剩余的人便是在外头不可入殿的了。 香菱便是二等可入殿的宫女。 芝兰上了热茶便退出了殿外,看着香菱道:“内务府又送来海棠花?” 香菱道:“这是于良媛送来的,往常于良媛送的花都是找青花瓷瓶插起来的,今日皇上在里头,奴婢不敢进去。” 芝兰点点头,很满意她如此识进退:“先找个瓶子暂放起来,等皇上走了再送进去。” 香菱颔首称是退下了。 殿内 林婉宁乖乖的将茶递过去:“陛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可是有何要事?” 裴玄清抬眼看着女子澄澈的目光定定的望着他,有些不忍说出口。 林婉宁也不急,就静静看着他等着。 裴玄清伸手握住她的手:“昨晚不是说想去沐山行宫吗?就跟着母后去住一段日子。” 林婉宁眉头一拧,她明确说想去了吗?没有啊! 裴玄清这两日怎么这么奇怪,昨日二人气氛都烘托到那种程度了,若是从前,他定然无论如何也会留宿的,可他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今日又要将自己赶去行宫,昨晚说的不舍他忘了吗? 沐山行宫离皇宫有将近一日的路程,裴玄清也不去,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恐怕尸骨凉了他才能收到消息。 思及此,林婉宁忙问:“去沐山行宫的名单不是已定好了吗?” 裴玄清道:“原本是定好了,可皇后生产在即,我怕她对你不利,若出了什么事与龙嗣有关,会很麻烦。你到行宫避一避,等这边的事忙完我就去接你回来。” 林婉宁此刻懂了,就如先前禁足一样,又是让自己避风头,她便没再多言,裴玄清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她还能再说什么? 行宫有江玉燕,她觉得去了不会好过,可宫里有钱宜双,裴玄清又担心,总之得有个取舍的,在哪都一样,提着神过罢了。 她自己乖乖坐在一边,扭头看着窗外,手肘支着桌沿边,窗外落入一束温热的阳光在她粉白玉肌上,鼻尖还留存着淡淡的粉色,瞧着娇软可爱。 一身浅粉色的长裙,那隐藏在绸缎里的金丝泛出星星点点的光来,此刻的她仿佛是住在云间的小仙女。 只是眼下这位小仙女有些愁容满面。 裴玄清坐在对面,看的有些走神,轻声唤她:“婉儿,过来。” 林婉宁回头看他,面露疑惑,但还是站起身乖乖走过去。 裴玄清伸手将人拉进怀里:“沐山那边比宫里自由多了,去了可以带你长姐到处玩玩儿。两个月内,我一定接你回来。” 太医说钱宜双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了,她平安生产后,宫里就安全多了。朝堂的事紧一紧,两个月应该足够。 林婉宁面无表情:“臣妾知道了。” 裴玄清自是看出这小妮子不开心,可还是耐心交代:“别怕,母后答应我会护着你,叫紫云寸步不离跟着,我再派几个暗卫守着,不会有事的。” “另外,太医院的郑合川你不是觉得可用吗?叫他也跟着去,就负责好好调养你的身子,若是有何事,随时可召他,也方便许多。” “行宫那边我也会交代好,不会有人敢为难你,乖乖跟着母后,等我去接你,好吗?” 林婉宁抬眼看他,他一个男子,竟事无巨细的考虑的如此周到,此刻那丝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她歪头靠在男子胸膛前撒娇:“两个月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陛下会不会忘了臣妾。” 裴玄清轻抚着女子后背,眉眼含笑:“两个月确实不短,朕朝务繁忙,不知道两个月后还能不能记得。” 林婉宁直起身子,撇撇嘴别开脸去:“陛下若忘了,臣妾就住在沐山不回来了。” 裴玄清伸手将她散落的秀发挂在耳后,低声哄着:“与你开个玩笑,我的小婉儿脾气渐长啊。” 林婉宁舔了舔唇,回过头来:“臣妾脾气好的很,是陛下总与臣妾闹脾气。” 裴玄清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他定定的看着她,深邃的瞳孔里满是女子娇软的模样:“因为我爱你,婉儿。” 林婉宁愣住了,他说爱…… “因为我爱你,所以患得患失,我怕你心里没有我,怕你离开我。” 他凑近她,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能不能多给我一点回应,这样我就不怕了。” 林婉宁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他就是这样好的男子,好到时常让自己忘记他是一个皇帝。 从未听说过哪个皇帝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情深,可他就是这样做了,他就是爱她爱的深沉。 林婉宁鼓了鼓腮帮子:“臣妾近日听说外头都议论,陛下除了逸梦轩再不去别处了。说臣妾违背祖宗规矩,享受专房之宠。” “眼下臣妾就要去沐山了,陛下便可看看宫中其他姐妹,免得……” 这话,是试探帝王心意。 林婉宁承认,她说的是违心之言,她害怕他的专情,又想要他的专情,她就是矫情,就是矛盾,就是不知该拿这份情意怎么办。 情爱一事,向来酸甜各半,将人拉扯的面目全非。 当初入宫时,她拼命逃避,不想面对他的明示暗示,如今,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裴玄清眸光微沉,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婉儿还是不信我?我早说过了,只要你一人。” 林婉宁心里涩涩的,微微笑着:“臣妾是帝王嫔妃,有劝诫之责,这话是宸嫔说的,不是婉儿说的。” 裴玄清薄唇微勾,一手握住她的手把玩着那莹白柔软的指尖:“那婉儿想说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