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唇:“那……我就站在这等一会儿。” 富康公公最是清楚这几日发生了什么,眼下裴玄清怒气未消,以他这些年服侍的经验来看,至少一个月不能提起此事,否则定是龙颜大怒,承受不起的后果。 此刻林婉宁站在殿外,心底一阵阵委屈不断袭来。 他才与她写下合婚庚帖,说了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才几日啊,他不是说不嫌逸梦轩远吗? 为什么这么多日没见,自己都来了还被拒之门外,他从前从不会这样的,勤政殿从来不会将她拦在门外,如今她也像别人一样,需要通传,需要等候,而且见不到人。 林婉宁忍不住眼眶有些泛红,她在这宫里只有他能依靠,可为什么他总是一会儿可以依靠,一会儿又不可以了呢? 到底他是皇帝,怎么能对皇帝给予那么多信任与希望呢?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富康公公看着林婉宁安静的等在一旁,那眼底已逐渐湿润,却还是咬着下唇没落下泪来,一时也有些不忍。 他跟着裴玄清去逸梦轩的次数最多,在外头守夜林婉宁就常遣慧心和芝兰给他送吃的喝的棉被之类,这后宫没人将奴才这样当人看的。 况且裴玄清若不是太在乎林婉宁,也不会因为此事生这样大的气了,他登基这么多年后宫都无所出,怎也不见他有何情绪? 思及此,富康公公躬身道:“娘娘稍候,奴才进去瞧瞧皇上现下是否得空。” 林婉宁此时却已想通了,他本来就是帝王,这是无法改变的,一开始不就想好了,不能对帝王动心,不能奢求帝王的心。 即便动了心,也应该不求专情,只求安稳。这些日子,是自己迷了心智,是自己有错,没有把控好自己,如今这些都是该承受的。 她垂下眼眸,轻声道:“罢了,公公不必禀报了。” “我们回去吧。”她转身对身后的芝兰道。 芝兰跟在身后,安慰道:“娘娘别往心里去,里头应该是长乐郡主,她代表的是太后,说不定与皇上有要事商议。” 林婉宁静静的道:“嗯,我知道,回宫吧。” 她不是没猜到可能是长乐郡主,那又怎样呢?他们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裴玄清既为了她将自己拦在勤政殿外,那便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了。 慕容逸尘刚到就见林婉宁要往回走,忙问了一句:“宸嫔娘娘是来找皇上吗?” 林婉宁挤出一丝笑意:“陛下不得空,我便回去了。” 慕容逸尘见身后的婢女提了食盒,大概猜到了这是来送东西却没进得了门:“宸嫔娘娘是为皇上准备了吃食吗?臣可代为转达。” 林婉宁愣了一瞬,又浅浅笑了一下:“多谢大人,不过不必了,我现下不想给了。” 慕容逸尘却依旧笑着:“臣午时被召,还未曾用膳呢,不如宸嫔娘娘赏赐给臣吧。也算不辜负娘娘辛苦做一场。” 林婉宁抬眸看去,就见他朝服上的紫色绶带被春风微微吹拂扬起,温柔的眉宇间泛着淡淡笑意,他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仿若在平静的湖面轻轻推起波澜。 林婉宁莫名被安慰到:“大人既不曾用膳,这糕点也算物尽其用了。” 慕容逸尘不客气的伸手将芝兰手里的食盒接了过去:“多谢宸嫔娘娘赏赐。” 林婉宁没再多言便离去了。只是转身的那一刻,慕容逸尘清楚的看到了她面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留下一地萧瑟。 …… 勤政殿 富康公公见慕容逸尘过来拦住了林婉宁,又思索了一下,还是入了内殿,就见江玉沁在案牍旁眉飞色舞的追忆往昔。 裴玄清端坐在龙椅上,抿着清茶,一言不发,显然已很不耐烦了。 富康公公上前行礼禀报:“皇上,宸嫔娘娘在殿外求见,奴才要将娘娘请进来吗?” 江玉沁扫了富康公公一眼,她昨日入宫去皇后宫里,早听说了这个宸嫔,狐媚惑主,以妾灭妻,还意图谋害龙嗣,着实不是个好东西。 裴玄清清贵冷淡的面容终是起了波澜,冷了她这几日,不知他的婉儿是何心境,反正他是不好受的。 既主动来了,是不是也是在意他的? “请进来吧。” 裴玄清转头对江玉沁道:“无事就去陪母后,别来勤政殿了。” 江玉沁嘟起嘴靠过去拉着裴玄清的胳膊撒娇:“人家就是想见表哥嘛……” 裴玄清立马抽回手,眉头一皱,打断道:“别逼朕说出那个字。” 江玉沁气愤的跺了跺脚,动不动就叫她滚,到底有没有把她当个弱女子啊。 气愤归气愤,她还是害怕这个皇帝表哥的,儿时不把他当回事,结果人家成了帝王,也不把她当回事了。 富康公公退出殿外,就只见慕容逸尘站在那里了,忙问道:“慕容大人,宸嫔娘娘怎走了?皇上传召呢。” 慕容逸尘笑道:“人家一个弱女子还能一直等着?我进去便是,公公自忙吧。” 慕容逸尘进了殿,就见江玉沁蔫了吧唧的退出去了,打趣道:“呦,为了小表妹不见宸嫔娘娘啊?” 裴玄清面色沉冷的坐在案牍前,抬眼望去,并未见到想见的人的身影。 慕容逸尘接着道:“宸嫔娘娘已回去了。” 裴玄清面色更沉了,来都来了,就禀报的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简直毫无诚意。 慕容逸尘顾自行了礼落座,将那食盒里的糕点拿出来,大咧咧的吃了起来。 裴玄清瞳孔暗了暗:“你饿了?朕叫人传膳来。” 慕容逸尘一口一口吃的香:“不用,这美人做的糕点更好吃。” 美人?他府上何时有美人了?裴玄清瞧了一眼那糕点没接话。 慕容逸尘接着道:“可怜这美人辛苦做了糕点千里迢迢来送,手都烫起泡了,想送的人不愿收,倒是便宜了臣这个路过的。” 裴玄清眉头一拧,忙站起来走过去拿走那仅剩一块糕点的盘子。 他抬眼瞧慕容逸尘和煦的笑着,眼眸微眯,这个人今日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