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退下去取衣裙了,裴玄清也起身到内殿更衣。 林婉宁抿了抿唇,有些忐忑,他到底信不信她是冤枉的啊?怎么回来这么久了,一句话都没有? 云裳服侍着林婉宁换了衣裙,裴玄清就站在外殿等她。 林婉宁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那臣妾先回逸梦轩了。” 裴玄清脸色一变,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为何要回去?可是怪我今日来迟了?” 林婉宁惊愕:“不是啊,今日初一,陛下不是要去凤仪宫吗?” 裴玄清闻言才知这小妮子误会了:“不去,以后都不去了。” 他伸手摸摸她垂在肩头的秀发,“挽个发髻吧。”有外人在,他可不想别人看到她这副闺房样子。 云裳又带她坐到梳妆台前,灵活的双手转了两下,很快一个新式发髻就盘好了。 林婉宁在镜中瞧了瞧,忍不住夸赞:“陛下御前的人手真巧,这个发髻样式臣妾宫里的人都不会。” 裴玄清伫立在她的身后,目光凝视着镜子里映出的那张娇美容颜:“那便叫她服侍你去。” 林婉宁摇摇头:“可别了,御前的人跟着臣妾去逸梦轩岂不是委屈了。” 裴玄清伸手抱起她:“婉儿想要什么都可以,无需多虑。” 林婉宁问:“我们要去哪?”特意让她换了衣裙,盘了发髻,应该是要出去的。 裴玄清稳步走向前殿,沉声道:“去前殿重审此案,还你一个公道。” 林婉宁想起慕容逸尘的话,重审至多也只证明此事非她所为罢了:“陛下相信臣妾是吗?只要陛下信就好了,不必大动干戈的。” 裴玄清眉头一沉:“都已在前殿候着了,你只旁观便好。” 都?莫不是很多人?林婉宁有些慌张:“臣妾自己走吧,这样实在不妥。” 裴玄清步伐很快,眼看着就要到了:“有何不妥?偏要让他们都看见,你是我要护着的人。” …… 勤政殿 慕容逸尘和江玉燕都陆续到了,就连慎刑司的赵信,也在外面候了一会儿了,可裴玄清还没来。 钱宜双脸色有些难看,裴玄清说要即刻重审,就走了,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个一个进来都瞧她一眼,她恼得很。 偏裴玄清悠哉悠哉的抱着林婉宁从后殿进来,将人放在了他的龙椅上。 钱宜双脸色更差了,林婉宁现在还是谋害皇嗣的罪人呢,裴玄清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将人抱出来,还让她坐在龙椅上,根本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江玉燕眸光闪了闪,还是起身微微福身行礼。 裴玄清并未落座,就站在龙椅一旁:“免礼。” 又抬眼看向慕容逸尘:“开始吧。” 慕容逸尘传了殿外慎刑司的人,赵信将认罪书和锦盒呈了上来:“启禀皇上,犯人周德是逸梦轩的首领太监,是他亲自指认的宸嫔娘娘,这是认罪书。” “另外,这锦盒中是太医验过的含麝香成分的香料,还有一盒是宸嫔娘娘献给皇后娘娘的熏香。” 富康公公忙接了呈上去,裴玄清却并未接过。 慕容逸尘道:“臣方才去慎刑司提人,顺便请了太医院院判张先,此刻便等在殿外。” 裴玄清淡淡道:“传。” 张先进了内殿,富康公公又将锦盒呈上,他上前验过,躬身道:“回皇上,这香粉和熏香确实含有麝香。” 裴玄清沉声道:“内务府领香料的记录都拿来查,看看宸嫔何时领的香料,如何掺进了麝香。” 钱宜双自知道内务府的分领记档查不出逸梦轩,遂道:“或许这麝香不是内务府领的呢。” 裴玄清语调森冷:“哦?若是从宫外来,就查出入宫的记档,若是在宫内,不如朕叫人将这皇宫翻过来找找?” 钱宜双一噎,登时冒了一后背冷汗,他竟然要为了林婉宁翻遍整个皇宫。 若是如此大动干戈的查,必然会查到麝香的出处,甚至钱家在后宫埋得线都有可能被拔出来。 慕容逸尘又叫人将周德带了上来。 赵信脸色一变,他明明吩咐了,拿到口供就不能再留此人性命,手下的人也回了已处理妥当,怎么这人还活着? 周德看了一眼林婉宁,面露羞愧,俯身磕头道:“奴才有罪。” 钱宜双忙接过话茬:“助纣为虐,确实罪不容诛。” 周德微抬起头,不敢直视天颜,语气却坚定道:“宸嫔娘娘从未做过含麝香的熏香,从未意图谋害皇嗣,奴才是被屈打成招的。” 钱宜双一时气急,他若是翻供,人证便没了:“你个狗奴才此时翻供,前言不搭后语,谁知哪句是真?” 裴玄清那深邃冷峻的眼眸微微一扫,钱宜双便吓得赶忙噤声。 “哼,慎刑司向来都是这般行事的吗?”帝王的嗓音低沉而威严,仿若来自深渊的主宰。 赵信身躯一颤,忙不迭地跪地。 裴玄清复又看向钱宜双,沉声道:“人证物证皆站不住脚,皇后便急于将人打入冷宫,当真是正妻风范啊。” 钱宜双缓缓起身,手抚着肚子,沉声道:“臣妾身怀六甲,自是在意腹中胎儿。即便这香不能成为证据,可今日宸嫔确确实实推了顾妃,致使顾妃冲撞了臣妾,那也险些危及这孩子。” 裴玄清看了富康公公一眼,富康公公旋即出去领了一名宫女进来。 钱宜双和江玉燕皆是变了脸色,裴玄清冷冷看着二人,将这微变的表情尽收眼底。 宫女音儿跪地叩首,声线颤抖道:“奴婢今日奉茶时,不慎失足摔倒,无意间冲撞了宸嫔娘娘,致使皇后娘娘跌倒。奴婢甘愿领受责罚,恳请皇上开恩。” 江玉燕在音儿刚进来时,就已惊吓不已,想到太后同她说的话,登时心跳加速,今日真要败露了吗? 接着音儿又将此事全数揽在自己身上,江玉燕才松了一口气。 钱宜双见这宫女如此说,哪还不知晓江家已打点妥当,她是扯不出她们了。 只能低头道:“是臣妾过于紧张腹中胎儿了,既是这宫女的过失,请陛下严惩,为我们的孩子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