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串花环挂件的消失,蒋遥像是疯了一样钻进雨雾里寻找,连伞都不要了。
她的发丝紧贴在脸颊上,水珠不断从额头滑落,与脸上的泪水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顺着来时的路走了两遍,地上的落叶被她翻起还不算,双手又胡乱地拨开灌木丛,指尖被尖刺划破也浑然不觉,只一心想要找回那串对她意义非凡的花环挂件。
沈眠风追着她给她打伞,“你到底在找什么啊姐姐,你说出来我帮你找!”
他很想能帮上她的忙,可是蒋遥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东西。
看着她这副狼狈焦灼的样子,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蒋遥在翻完最后一个花坛时,突然停下了继续翻找的动作,她跑出伞外,只身跃入茫茫雨幕之中,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仿佛这样就能洗净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她不得不相信,那个花环真的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为什么······”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在这寂寥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几分不解,几分哀怨。
雨珠沿着她的下巴滑落,与嘴角那抹苦涩的微笑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雨水的咸还是心底的酸楚。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悲伤与无奈,深邃得令人心疼,盛满了无法遏制的悲伤。
她不明白。
为什么顾彦期留给她的东西,要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她,为什么······
她的内心深处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回响,却无人能解其意,无人能抚其痛。
顾彦期留下的痕迹,渐渐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孩子没了,与他相关的东西都像这雨中的泡沫一般,渐渐消失在了她的周围。
她努力的想要抓住,却什么都没有了。
沈眠风赶紧将伞撑过去,他在得知是丢了一个挂件时,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
“就是你之前挂在包上带铃铛的那个花吗?就这么重要?重要到是你的命?我再去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好吗?”
他明明心里有了答案,却还是不死心的问到。
蒋遥唇边挤出一丝苦笑,慢慢转身往回走着,“没有一模一样的,那是顾医生送给我的,是我不好,我就不该带出来,是我不好······”
沈眠风的心彻底跌进了谷底,他也明白了蒋遥刚才的意思,假花不是她的命,顾彦期才是。
他到底是,出现的晚了。
林至信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蒋遥正坐在路边的小亭子里看雨,眼神呆滞的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怎么回事,你小子怎么又来了?你找揍······”
“嘘!”
沈眠风第一次没有和林至信吵起来,他把他拉到一旁,将刚才的经过小声讲给了他听。
“······”
林至信听完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蒋遥。
这种事情,除非得到当事人的消息,否则谁也帮不了她啊,真是入了魔了,他们林家也算是出了个情种!
“妹妹,你、那个、你想不想吃我做的鸡翅,跟我回去,我做给你吃好吗?”
蒋遥闻声抬起眼眸,发丝湿漉漉的,眼睛还泛着红晕,“三哥哥,我想睡觉。”
“······”
察觉到她异常的情绪,林至信也不敢再说什么,赶紧蹲下身子,“来,三哥背你!”
他们走后,沈眠风坐在了蒋遥刚才坐的那个地方,深深的叹了口气。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没有小时候那场意外,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谈婚论嫁了······”
可世上没有如果,蒋遥出生时被大她十几岁的罗劲算计,整个林家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他们也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这二十几年中,就算没有顾彦期,也会有别人,他们永远不会按照指腹为婚的剧本走了······
回到公寓,蒋遥直接钻进卧室,直到晚饭都没有出来。
林至信做好了一桌子她喜欢吃的菜,轻轻叩响了她的房门。
“吃饭了妹妹,你三哥我可是标准的留子,在这饭菜难吃的异国他乡,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你确定不出来尝尝?”
“妹妹?”
他一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正当他抬起手准备再次敲门之时,里面突然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破碎声。
“妹妹!”
他的心猛地一颤,几乎是本能地推开那扇门,踏入了房间。
蒋遥的身影孤零零地跪在浅灰色的绒毯上,面前是掉落在木地板上已经四分五裂的镜子,如同破碎的梦,静静地躺在那。
林至信快步走上前,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紧,恐惧与担忧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他缓缓伸出双手,掌心微张,仿佛想用这微不足道的温度去安抚那即将失控的风暴。
“妹妹,哥哥胆子小,你可别吓我,你先、先把你手里的玻璃放下好不好,乖,给哥哥。”
林至信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显得格外沉重。
蒋遥低垂着头,长发遮掩了她大半的面容,唯有那只紧握碎玻璃的手,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手里握着的那道尖锐的锋芒,正好对准了自己右手腕上跳动的脉搏,与她苍白的手腕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下一秒就能割裂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林至信缓缓蹲下身,与蒋遥平视,试图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穿透她心中的阴霾。
“你知道吗妹妹,从你回来后,妈妈的病都好了,他们还有几天就会一起过来了,你可别干傻事,有什么心事跟三哥说,我帮你解决,你放心,我们一直和顾家联系着呢,只要那边有消息,我第一个告诉你。”
他轻轻抓上她纤细的手腕,“这个、给三哥好不好!”
蒋遥刚才还木纳的眼神瞬间回过神来,手心里的刺痛让她瞬间松手,碎玻璃掉在地上又摔成了两半。
她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血一脸的震惊,颤抖着肩膀说道,“我、我刚才就是想把它们捡起来的,怎、怎么会流血了!”
“你刚才没有听见我敲门,没有看见我进来吗?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林至信有些惊愕的问道。
蒋遥还处在惊吓中,慌张的摇摇头,“没、没有。”
糟了!
林至信深咽一口,眸中挤满了复杂的不敢说出来的情绪。
“走,三哥给你包扎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饭。”
他给蒋遥处理好手里的伤口,又哄着她吃完饭后才敢躲在外面给林至臻打去了电话。
“喂,大哥,家里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你们快来吧,妹妹有些不对劲,她发现她和妈妈一样,抑郁症很严重,刚才竟不受控制的想自残。”
“什么?妈妈今天下午已经上飞机了,好,我知道了,我会看好她的。”
“······”
次日一早,蒋遥就收到了阿归发来的信息,“老地方见,我捡到了你的东西。”
等她来到面包房,阿归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的花环?怎么会在你这?”
蒋遥看着手里的花环,有些喜出望外。
“我捡的,还给你,要不要去河边走走?想和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