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又气又恼,这位自己的未来郎君,怎么好端端的要咒她死呢? 穆遥不可置信地又把宝珠拉近身,上下摸索了会儿,生怕哪里漏了支箭。全身都看过摸过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地。 “太好了……你要是有事,我也不想活了。” “你倒好,趁机把我摸了个遍。”宝珠嗔道。 “宝珠大人也没拒绝啊。” 穆遥见宝珠没事,心里高兴极了,说话便也没过脑子。 “那你呢,脚怎么样。” “我不太好,疼得要晕厥了,要宝珠大人亲亲抱抱才能好。” 宝珠噗嗤一声,坐到穆遥身边,轻吻了他的脸颊。 *** 幻婆婆接到宝珠通过使鸟传来的消息后,立刻向武姬娘娘汇报。 “夫人,是否需要通知苍阳侯前去援助穆世子?” 武姬娘娘思忖片刻,定声道。 “不用,万万不可让璟云过于张扬。直接通知当值的亲军,让他们带人去接。之后,你再去兰亚国的营帐外传心音,让小婉将这些话转达给玲珑。” 武姬娘娘又低声嘱咐了几句,幻婆婆便火速去办了。 穆遥和宝珠回营后简单处理了伤势,灵帝即刻传了穆遥进御帐中问话。 在穆遥进到御帐之前,玲珑拨开重重金甲护卫的包围,匆忙拦下步舆。 “怎么巡个猎竟差点伤了性命?快让我看看你伤着哪里了!” 玲珑急切地扑进穆遥的怀里,眼神焦灼地上下扫视寻找伤口。 “是左脚……脚踝……” 穆遥有些不自在,脸上泛起微红,眼神尴尬又慌乱地瞥向候在一旁的宝珠,作势要推开玲珑。 玲珑摁住不让,干脆整个身子都伏了上去,暗中捏了穆遥一把,附耳低语道。 “听话。” “呃……嗯!” 穆遥僵硬地拍了拍玲珑的肩膀。 玲珑知道穆遥已经理解了她的意图,便继续软语温言道。 “灵帝陛下是圣明之主,身边皆是勇猛聪慧的将士,定能替你追查到那刺客。夫君切不可仗着自己是目光如炬的白虎,就胡言乱语添油加醋,明白了吗?” 言外之意是,少说为妙,给我装蒜。 穆遥点点头,一字一顿地应和。 “好的夫人,等、我、回、来。” 玲珑轻轻整理了一下穆遥有些凌乱的头发,笑意盈盈。她这是遵照武姬娘娘的指示,给穆遥提了个醒。 众亲军多是青壮年,听到夫妻间的亲昵对话,心里刺挠得很,但也没有理由阻止他俩说完话。 穆遥下了步舆,一拐一拐进入御帐,朝着面容凛若冰霜的灵帝躬身行礼,壬天德亦在旁侧。 “参赞受累了。”灵帝浓眉紧锁,单刀直入问道,“刺客是何人?” “臣不知。七具尸体,皆身着黑衣,没有找到任何可表明身份的线索。” 穆遥与宝珠打扫战场时,发现八人之中,逃了一人。但这些细节没有必要向灵帝汇报,毕竟持有月白的玄武能出现在守卫严密的皇家猎场上,能谋划至此的背后主使还有几人? “是否得罪过谁,以至于对方起了杀心,穆世子心里可有数?” “回禀陛下,臣确实不知。” “当真不知?”陆长义声色俱厉,再次发问。 “臣,不知。”穆遥闷声回答。 沉默片刻后,陆长义干笑一声。 “能伤到穆世子的刺客也绝非等闲之辈,近日还是小心为上,寡人也会命亲军司继续追查。” 穆遥内心不服。 这脚踝上的伤分明就是从树上跳下来时自己弄伤的,那些平平无奇的玄武哪里是最强白虎的对手。 但嘴上还得再装装样子。 “臣拜谢陛下。” “免礼。”陆长义微微抬首,睨着眼前被自己算计的目标,付之一笑,“等世子伤好了,再与寡人弈棋一局。退下吧。” 穆遥告退后,陆长义唤了壬天德上前。 “回来那人怎么说。” 壬天德细致复述了一遍手下所描述的情形,每一轮交手回合、每一个动作、每一声言语,都不敢有半分遗漏。 听罢,陆长义却脸色一沉,愤而掷出茶盏,凌厉的脆响让壬天德的耳朵隐隐作痛。 “寡人命你试探穆遥,触及弱点即可,为何要用那伤及性命的月白!” 壬天德心中一怵,慌忙跪下。 “是手下人自作主张,陛下息怒,臣马上将他处理了。” “行了。”陆长义敛住怒意,挥挥手道,“你也下去吧。” 屏退他人后,陆长义咬着第六指在帐中徘徊往复,心中暗暗盘算着。 白虎的穆遥看似无知无畏,但身上却似筑了道无形的防线,有他自己独到的精明之处,到底是穆韬的嫡长子…… 但今日的一番试探确有收获。 人在世上,即便如陆长义本人那样的鹰眼狼顾、性情冷漠,仍会对某个人有所牵挂。 穆遥当然也有,并且,陆长义已经知晓是谁。 明日这一局,便是棋到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