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有些傻眼，但还是顺着玲珑的意思嗔怪道：“就是就是，人家世子夫人自己愿意喝，我还想敬她几杯呢。璟云你的关心真是太多余了。” 璟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小婉一句，让小婉禁不住将秀眉拧成了麻花。但璟云也确实不敢再与玲珑多言，只能姑且乖顺地坐进席间，不近不远地守着她。 可玲珑毫无节制地一杯又一杯，眼神逐渐迷失在醉意绵绵中，身子倚在小婉身上，已经快答不上旁人的问话了。 璟云实在坐不住，同大快朵颐得不亦乐乎的宝珠耳语了几句，宝珠这才扑过去将自家二小姐的双手钳制住，要求回屋休息。 “我给戈雅婆婆安排了单间，就不与你们这些小辈彻夜哄闹了。”武姬娘娘笑颜粲然，“船上尚有四间空舱房可供休憩，今晚这酒喝得尽兴，你们几位好好歇息一晚，待到明晨，醒来便能在河岸两旁欣赏红枫美景。” 武姬娘娘虽然豪饮不少，但仍迈着挺立的步伐挽着兰亚巫女，与随侍在旁的幻婆婆一同离开了。 “孤向来一个人就寝，就还是单独占下一间呗。” 风竹太子歪歪斜斜地扶桌起身，率先发言。 “可拉倒吧登徒子，在东苍出入你寝屋的女子，比飞进我帐中的蚊子还多，整夜嘤嘤嘤的。” 宝珠鄙夷地拆穿那纨绔的同时，努力用半侧身子的重量支撑住玲珑。 “嘤嘤嘤，宝珠大人莫要诋毁孤。”风竹太子假意委屈，“不过今晚要是有哪位姑娘愿意陪孤的，孤的房门随时为美人儿敞开。” 小婉酒高人胆大，二话不说便将庆国尊贵的储君一脚踢出宴厅，而后松了松肩膀，也道。 “我也需要一个人待着。不然玄武的觉醒之力能将你们半夜的痴人梦话都听明白咯。” 这样便是宝珠照顾玲珑，璟云与穆遥另一间，合情合理。至此，今夜的宴席该散了。 各自回房前，小婉兴致盎然地绕着余下四人打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把宝珠给看毛了。 “小婉姑娘，胡旋舞不是这么跳的。” “明白明白，我只是觉得玲珑实在惹人喜爱。” “小婉姑娘，我家二小姐名花有主了。” “自然自然。” 小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媚笑，然后潇洒地甩动着她的辫子，悠然踏步离去。 可满脸忧色的璟云眼中只看得到一个人。 “我去调整下醒酒丸的剂量，一会儿给小姐送过来。” 宝珠刚要应下，玲珑却忽然横出一只手向外划拉，不知是醒着还是梦着，面红耳赤地高声喊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看到祁璟云！” 几人都被玲珑的醉态愣住了，连穆遥都狐疑地睨了眼璟云：“师父，你又怎么玲珑了？” “……”璟云喉间被哽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天天的！”宝珠烦躁地将二小姐往身上扛了扛，“行了，药我一会儿来你们屋里拿。” 舱房里炽碎的烛光，随着夜半楼船的起伏而摇曳跳动，像是谁人不安的心。 宝珠坐在床榻边哄着玲珑。 “二小姐还难受不？” 玲珑俯身抱住宝珠，把脸埋在她怀里抽泣着不说话。 “你这般模样我得多心疼呀。”宝珠撅着嘴，拍拍玲珑的背脊，“我同那笨蛋太子出去溜达了好久，本来就对抛下二小姐一事心中有愧……我看呐，我还是甩了那太子，今后继续陪在二小姐身边吧。” 玲珑使劲摇了摇头，不肯说话，但肩膀却抽颤得厉害。 宝珠叹了口气，道：“一会儿璟云拿来醒酒药，二小姐吃下就会好多了。” 听到“璟云”二字的玲珑终于抬头，一双挂着小珍珠的眸子红彤彤的，嘴边欲言又止。 “二小姐，离席的片刻你和璟云究竟发生了什么？”宝珠一边细心地用袖管为玲珑拭去泪水，一边轻声抱怨道，“宝珠我呀，本想给二小姐一个意外的惊喜，故意没让武姬娘娘知会你璟云回来的消息。原以为你们两人一旦久别重逢，定会是温情脉脉、情意绵绵的场面。可谁知，你们俩的反应都那么古怪……” 玲珑哭脱了气力，并没有完全听见宝珠的话，垂眼低眉地喃喃道。 “宝珠，我好像，还是很喜欢璟云……他离开了也好，我嫁人了也罢，我心里还是念着他。” “知道的啊。”宝珠捏了捏玲珑的脸颊，一字一句告诉她，“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玲珑吃了痛，人也还醉着，泪水“哗啦”一下决堤了。 “我心里千不舍、万不舍……” “那二小姐就同璟云好好说嘛。”宝珠起身要去边上的水盆取帕子来，“把天底下最漂亮的脸蛋擦干净咯，一会儿宝珠大人会识相地留时间给你俩的。” 玲珑却摇摇晃晃地拉住了宝珠的衣襟，声音断续而含糊，眼泪滴答落在地上。 “不能说，已经不能……同璟云说了……” “为什么不能？穆遥敢说半句闲话我就把他扔进冕河里，二小姐随时可以再嫁给那个什么苍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