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穆遥亦是平静地接下玲珑的话茬,道,“我接受这婚事,也是因为我相信玲珑,会是我最好的选择。关于感情的事情,我……也会调整好自己的。” “嗯,我也相信你。”玲珑温柔地笑了笑,“所以,我们再努努力,从这里逃出去吧。” “好。” 两人在冰冷的石块中安静地坐着休憩了一会。 玲珑已经不能确定此时此刻是什么时辰,是白天或者黑夜,也不知道他们俩还能不吃不喝支撑多久。除了毒物和火器,这里什么都没有。 “陆清音就不好奇我们现在是死是活吗?”穆遥喃喃自语道。 “有了幽冥蛊,恐怕她未必想得起来密室中还有两个人……对了!”玲珑突然灵光一现,语气中透出一股顿悟时的明朗,转过头对穆遥问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要不要赌个大的?” *** 无言悄然返回公主府,将刺杀未果、身份暴露的消息禀告给了清音公主。 清音公主,正沐浴在白虎池中,极尽奢侈地享受着羊奶蜂蜜的滋润,听闻此言,面色骤变。她曾寄望于无言的卓越武艺,能迅速助她成为灵帝唯一的继承人,然而现实却远非所愿。风竹太子如今一定已经警觉,再下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请清音殿下降罪。”无言跪地,心中已做好承受任何后果的准备。 清音公主的怒火如同池中沸腾的泉水,她浸在水中的身躯因烦躁而剧烈起伏。往日里,她那火辣辣的反手一巴掌早已如闪电般落在无言的脸颊上,但现在,她更需考虑的是如何应对风竹太子的反击。 璟云静立在不远处,宛如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 清音公主目光一转,看向如今只属于自己的祁家兄弟,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璟云,去与你那愚钝的兄长较量一番,将他的右耳带来见我。环山,作为你的谢罪,我要你取下璟云的左手小指。” 她似乎对“无言”这个名字感到厌烦,更愿意用原本的名字来称呼她的阍犬,因为“无言”二字是乃风竹太子所取。 现在,既然新的计策还需时间酝酿,何不利用眼前的两人,寻找一些新的乐趣? 面具之下,无言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心中波涛汹涌,却无法吐露一字。 璟云已迈步向前,却在白虎池前停下,面无表情地俯视清音公主。 “你在看什么,还不快去!”清音公主急切地催促。 “剑。”璟云木然地伸出手指,指向角落中和七彩银簪、青玉虎形佩收在一块儿的龙鳞青剑。 清音公主对璟云的顺从感到满意,从池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吻我。” “是。”璟云毫不犹豫,俯身以唇轻触清音公主的手背。 水珠顺着她的肌肤滑落。 “嗯哼,去吧,拿你的剑。”清音公主心里舒坦极了,允许璟云再次握起自己的剑。 眨眼间,利剑出鞘。璟云如游龙般划破空气,直逼无言要害。无言反应迅速,短刀在手,身形灵活。激烈的交锋中,剑光与刀影交织,璟云的攻势如潮水般连绵,无言的躲避游刃有余。 “璟云,等等!” 无言试图喊住不给自己留下一席喘息之地的弟弟,可璟云的力量与速度却愈发不容懈怠。龙鳞青剑如流水般在无言的周身舞动,剑锋与无言多次擦肩而过。 心中盛满了对弟弟的爱护与不忍,无言这次并不打算遵照清音公主的命令去伤害璟云,但璟云似乎并无丝毫的恻隐之心。 兄弟俩一攻一守,实力难分仲伯。 战况激烈时,人们的思考通常是直觉驱动的。无言用一个发起攻击的假动作制造了须臾间隙,翻身跃入青龙池中。 璟云紧随其后,跟着跳下。 龙鳞青剑的剑身极长,在水面划过时受到不小的阻力,使得璟云的动作比方才稍稍迟缓了些,反倒是无言近战肉搏的优势逐渐显现了出来,一拉又一击,将璟云推至青龙池的边沿,水花四溅。 很快,璟云又跌跌撞撞地拄剑站起,湿发紧贴身上,整个人像是吸满了水,步伐沉重地向前挪动着。龙鳞青剑流淌着刺骨的冷意,缓慢又笔直地逼近无言的黄金面具。 “璟云,我不会伤你,别这样!”无言却干脆放下戒备,没有再举起短刀,语气焦灼又恳切。 一旁的清音公主禁不住大笑着嘲讽起来:“哈哈哈!与中了幽冥蛊的人有商有量,环山你是故意在寻我开心吗?别忘了,这蛊虽是你的杰作,却是用我的血养的!” 幽冥蛊之诡秘,并非开瓮取出蛊王就算炼制成功,还有一个养蛊的过程。无论是谁制出的幽冥蛊,开瓮后,用主人的新鲜血液喂养七日,蛊王就能认主,中蛊之人的余生便只能依照蛊王之主的命令行事。 无言怎会不知道幽冥蛊的主人是谁。可自从他用无言的假身份与璟云在净山屯再会以来,他们兄弟间都还未曾好好地交谈过只言片语。 青龙池升腾向上的温热雾气,将兄弟俩藏匿其中。 “继续呀!别慢吞吞的,我的耳朵和小指呢?” 清音公主还坐在白虎池里,相隔较远,根本看不清青龙池中的动向,隔着迷蒙的水气兴奋地训斥道。 突然间只听得一声清冽脆响,雾气散开时,黄金面具已经碎成几块,孤寂地漂浮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璟云仍保持着定剑的姿态,一动不动。而无言丑陋的脸上则又多了一道血痕。 “杀。” “如果你真的下得了手的话。” 两人的声音如此相似,却是一个冷漠,一个悲凉。 龙鳞青剑再次高举过头,眼看着就要干脆落下。 “慢着,这是什么?!” 清音公主注意到浴场中央的神木底部竟升起一股异色的浓烟,叫停了眼前的好戏,慌忙披上一件素纱薄衣,踏进神木所在的黄金浴池里。 无言动了动鼻尖,蹙眉沉声道:“殿下,恐怕是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