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公主即刻有所动摇,敛住了眼泪道:“父皇什么意思?女儿没听明白。” 灵帝又取了一沓折子,示意清音公主上前。 这几本便都是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了,清音公主当然知道这些账目代表什么,虽然账面上以皮草和药材代记了,但凡灵帝追究起来,私藏硝石囤积火器,往大里讲便是死罪。清音公主顿时面色苍白,不敢再吱声。 “行了。”灵帝挥挥手,仍是一副慈父模样,轻笑道,“清音大了,有自己主意了,偶尔做错事,寡人并不怪罪。你府里的那些稀罕玩意儿,寡人会派合适的人接手。至于刘自乐,既然清音看不上他,即日起贬为户部员外郎,以堵上悠悠众口。今后你想与他玩乐也罢,切不可让他怠慢了公事。” 话外之音,即是灵帝要收了那批私藏的火药火器,相当于清音公主一年的俸禄全打了水漂,都拿去充盈灵帝的库房了。尽管损失惨重,但眼下清音公主并不心急。 “女儿明白。”清音公主乖巧应下。 “还有,寡人知道你对风竹有诸多怨气,可他现在毕竟是太子。”灵帝和颜悦色道,“当年风竹刚一离乳,寡人就立他为太子,是有些着急了。怎想过了几年,膝下又得了这么伶俐可人的清音。” “如果是女儿生得早,您就会立我为太女吗?”清音公主笑中带刺,道。 灵帝不动声色地睨了清音公主一会儿,并未直接作答,只是平静又明晰地劝慰道:“清音你有你的拥趸,风竹亦然,且包括御史大夫刘顺在内,都是些朝廷重臣。四灵族的台辅们虽从不主动表态,但如今恐怕只有北乔州的玄武灵族是向着你的。若寡人随意改动旨意,必定引起轩然大波。除非,你是寡人唯一的子嗣。” 清音公主的汗毛根根竖起,她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父皇又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您唯一的子嗣。” 灵帝将身子向后一仰,道:“寡人后宫单薄,确实时常有所担忧,还望你俩都健康平安,早日成庆国之大器。” 清音公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父皇说的是。” “天色不早了,清音去与你母妃用个晚膳再回府吧。寡人仍有奏折要批阅,就不陪你了。” “不必了,女儿府中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宫了。” 清音公主辞别灵帝,便匆匆往回赶。 什么火器,什么奏折,现在都不重要了。尽管花了好大力气才弄到手的火器派不上用场,让公主感到有些气馁,但这些兵器本就是“万一”时刻,用来镇压异己的保底筹码,若是有更好的法子,也未必真的需要动武。清音公主急不可耐地要去见证幽冥蛊的效果,只要制成了幽冥蛊,拿下那些个公卿大夫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如何让自己成为灵帝唯一的子嗣,清音公主早就暗自做好了安排,今日听见灵帝的一番劝慰,她只当是默许了。 回到公主府中,刘自乐和璟云还留在原地。 “如何?”清音公主屏退了其他侍从,向刘自乐问话,但眼神却全附着在璟云的身上。 “不说话也不动弹,在这里呆立了一个多时辰了。”刘自乐躬身道。由于十分听话地在此看管璟云,他并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包扎处理,手臂上的血迹已经风干了,看着有些寒碜。 “哦,这是起效了?”清音公主秀眉轻扬,绕着璟云又打量了一圈,“让本公主再试试。你的名字是?” “祁璟云。” “你的主人是谁?” “是您,清音公主殿下。”璟云几乎没有眨眼,轻启双唇,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清音公主似乎还不满足,四下张望了一下,瞧见早前用来恫吓璟云的七彩银簪,便取来在璟云眼前晃了晃,阴阴笑道:“乖,伸手给我。” 璟云呆呆地向清音公主伸出手,眼睛不知望向何处,暗淡无光。 银簪的末端虽然不算尖锐,但被清音公主这么朝指甲缝里狠狠扎下去,何尝不是一种酷刑。十指连心,照理是钻心般的疼痛,璟云却哼也没哼一下,五根手指连着被扎了十几回,仍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见幽冥蛊效果如此之好,清音公主心中大喜,将银簪扔到一旁,弄出一连串的叮铃脆响,而后粲然道:“本公主知道青龙都是勇武之辈,一点小伤怎能让你动容,不如我们再这样试试?” 清音公主舔了舔朱唇,将手伸进璟云的衣衫,上下胡乱地挑逗着。一旁的刘自乐涨红了脸,不愿瞧见自己的情人与别的男子如此亲昵,便将头转了过去。而璟云,依然是木偶般的表情,僵直的身体。只有龙鳞青剑随着清音公主攀附在璟云身上的肆意摆弄,以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晃动着。 “这是什么?”清音公主忽然摸出一方素帕,见被叠得整整齐齐,又是绣着南珠特有的荷花式样,瞬间明白了什么,“这是她的?” 璟云沉默着。 清音公主让刘自乐端了火盆来,然后在璟云的面前将荷花素帕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