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云见清音公主正领着一群侍者径直朝自己而来,顿时停下了脚步。曾被困于檀木箱子中的噩梦历历在目,十年后再会,璟云对清音公主依旧是发自内心的生理性厌恶。 玲珑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便悄声问璟云:“如何?这个距离是否可以?” “已经可以了。”璟云蹙眉颔首道。 “好。”玲珑便与武姬娘娘道,“娘娘,公主就交与我来应付吧。” 武姬娘娘莞尔,点头应下。从血缘上讲,清音公主才是她嫡亲的甥女,两位甥女之间若是较量一番,必然十分有趣。 玲珑快步迎了上去,宝珠紧随其后。可走近公主时,玲珑竟愣了一瞬。 清音公主的容姿自然是华贵娇娆、芳容天下,但乍一看却让玲珑感到似曾相识。倘若公主换上男装束起发髻,不就是身后那位贵人少女时代的模样吗?但再略略细想,武姬娘娘乃是清音公主的姨母,暨是灵妃娘娘的长姐,血浓于水,面容如此相像倒也不奇怪。思绪转回,玲珑快速收起惊愕之情,不卑不亢地在清音公主面前屈膝行了礼。 “拜见公主殿下。” “让开。”清音公主根本不管眼前人是谁,即便发现璟云身边站着的是那位行事神秘的武姬娘娘也毫不在意,此刻的清音眼中只有心仪的猎物,若不弄到手把玩一番,绝不善罢甘休。 玲珑巍然不动,与宝珠前后错落地并排挡住了清音公主的去路。 清音这才注意到玲珑,愠怒道:“你是谁?可知挡本公主的路该当何罪?” “在下朱雀林玲珑,并未想拦住公主殿下,只是前方栈桥狭窄,两侧水花四溅,公主乃尊贵的千金之躯,还是莫要湿了玉足。” “我听说过你,林玲珑。”清音冷笑道,“无用的白子倒是巧舌如簧。你说得没错,何必让本公主亲自走过去。祁璟云,到这里来。” 璟云在原地沉默不语,月色在他身后投下一片阴影,无人看得清他的神情。 玲珑则轻浅一笑,道:“公主殿下找我的侍卫有何事?” “你的侍卫?那个祁璟云是你的侍卫?”清音公主霎时间怒火中烧,不可置信地连问两回。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她怎能忍受自己想要的“东西”变成别人的,更何况是一个无用的白子。 “是,璟云是我的人。公主殿下若有事找他,直接与我讲便是。” 一旁的宝珠闻言,倒很是高兴,双手背到身后,对着璟云的方向竖起拇指。 “五百两,让他服侍本公主。”不容反驳的语调。 “璟云并非货物,恕我拒绝。”上一次向玲珑讨要璟云的穆芊不过是缺乏管教,可眼前的金枝玉叶却是根本无人敢管教。 清音公主表情僵滞,眼神仍死死盯着三丈外的璟云,突然“啧”了一声,冷冷道了两个字:“跪下。” 玲珑仍旧方寸不乱,淡淡回道:“跪拜乃女帝央所废之礼,恕难从命。” 玲珑口中的女帝央乃治世长达五十余年的前代灵帝,血缘上算是现灵帝“义”与先灵帝“良”的曾祖母,是灵帝“文”娶自青龙的灵妃,原名祁未央,成为灵妃后改姓陆。但“文”沉迷炼丹,在位不到五年,便不小心跌落熔炉中意外崩殂。未央代幼子“孝”执政半年后,力排众议亲自坐上了灵帝的宝座,自称“女帝央”。后世对她毁誉并至,有人斥她牝鸡司晨,有人为她赋颂歌赞,但没有人会否认她卓荦不群的治国才能。女帝央不仅对内钦定了召选与征选双轨制,让除了灵族之外的能人贤才也享有同等的仕途机会,对外则打通了西凉白虎与西域的贸易惠优通道,使庆国的经济命脉不再只依附于南珠朱雀。此外,女帝央还废除了诸多繁文缛节,扼杀为官者奢靡嚣张的气焰,无论是朝野权贵,还是平民百姓,除非身犯重罪,或供奉灵兽的仪式之外,都不得行跪拜之礼。 女帝央之后,灵妃与公主们皆视其为楷模,玲珑当然知道,敢与风竹太子争权的清音公主亦是如此。 被言语挑衅了的清音眸色凶狠,抬手就要扇过去。宝珠可不管对方是何身份,侧身正欲挡下,公主的手却扬在空中被人拿住了。 “清音,够了。”风竹太子眯眼笑着,摁下那只仿若要长出尖爪的手臂,“今日是孤的宴席,都是孤的客人。” 清音公主嫌恶地甩开兄长的手,忽而眸子一转,想起了个刁猾的主意,嘴角牵起一抹阴笑道,“是兄长的宴席没错,但倘若本公主的性命被兄长的宾客胁迫,父皇知道后会做何处置?” “你要做什么?”风竹太子眉头一拧,顿觉大事不妙。刚想制止清音公主,只见她快步上前扯下玲珑胸前的玉髓压襟,而后从栈桥上纵身跳下,扎进了冕河近岸的水域中。从远处看去,人们只知公主与玲珑说了几句话,便莫名跌入河中。 事实上,清音公主的水性极好。她浮出上半身,以微微俯卧的姿势洋洋得意地睨了眼岸上骚动的人群,而后佯装意外落水的模样,在河面上扑腾起来,刻意打出凌乱的水花。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