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怎么会不够呢,她将全部身家都变卖了。 瞅瞅空空如也的首饰盒,谢老夫人的心就滴血,疼痛难忍。 想起她那些私藏,谢老夫人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那是给澜之留的,不能动。 谢老夫人紧紧攥着手心,强迫自己镇定。 “走,去霞光院。” 霞光院,向柔的屋子。 向柔正拿着白瓷勺吃着花胶燕窝羹,瞧着谢老夫人来了,她连忙放下瓷勺。 “母亲怎么有空来看我?” 向柔没等谢老夫人回答接着说道:“怪不得母亲喜欢吃花胶燕窝羹,细腻爽滑,果然可口,母亲要一起吃吗?” 谢老夫人看着桌子上可以看见碗底的花胶燕窝羹,眉头不由的挑了挑。 就一碗而且快空了,她吃什么,吃汤底吗? 难道将她当成乞丐不成,她虽然将收藏的花胶燕窝全都卖了,可也不稀罕这点残羹剩饭。 她想起今天的事,强忍住怒火,脸上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不了,母亲不吃了,母亲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商。” 向柔让人将碗撤下去,拍了拍身边的地方,“母亲过来坐啊。” 谢老夫人看向柔并没有起身相让的意思,咬咬牙坐在了长榻的左边。 她狠狠心,拉下自己的脸面,语重心长说道: “母亲知道你最是纯善,这几日也是因为芝芝做的太过分,才会如此反常。” 谢老夫人想给她戴高帽子,向柔可不接。 “母亲您这就是错怪芝芝了,芝芝说的没错,我就像她说的那样冷酷无情。” 谢老夫人脸皮不由得跳了跳,她怎么觉得向柔越来越像滚刀肉,油盐不进呢! 再次后悔当初为了钱竟然替谢澜之娶了这么一个面慈心狠的女人,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调整情绪,继续劝说向柔。 “不许你妄自菲薄,这一年来你的用心,母亲都知道,你往日辛苦,母亲也不舍得累着你,可母亲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边说着还边擦拭眼泪。 “你也知道母亲就舅舅一个弟弟,母亲倾家荡产也会救他,可现在有了难处,需要你的帮助。” 向柔抽出被谢老夫人握着的手,抬了抬眼皮,露出讥讽的笑容。 “母亲这是什么话,你都做不到,我一个卑贱的商户女又有什么能力?” 谢老夫人嘴角瞅了瞅,知道向柔这是故意揶揄她,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敛下眼底的恨意,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柔儿,母亲和你道歉,前几日都是母亲的错,你看到澜之的面子上,帮帮母亲吧。” 向柔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 “母亲,我不是故意为难您,我是真的没办法,你也知道我一个落魄的商户女,哪有那些门路。” 谢老夫人没想到她都这样低声下气了,向柔竟然还如此拿乔,多年来的养尊处优告诉她不能在如此低三下四。 她气的嘴唇发抖,心脏剧烈跳动着:“向柔,你当真是如此不顾情分,折辱母亲。” 向柔放下茶杯,瞟了谢老夫人一眼。 “母亲魔障了。” “你想让我跪下求你不成!”谢老夫人气急,边说着边要下跪。 她要让将这事传出去,她要让向柔身败名裂。 谢老夫人刚弯下腰,就被人拦住了。 她挣脱半天没挣脱开,恶狠狠瞪向身边的小丫头,没想到如此瘦弱的小丫鬟竟如此有力。 “放开。” 冬卉不为所动,那双手如钢铁般攥着谢老夫人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谢老夫人发卖了不少奴仆,向柔也买了许多奴仆。 冬卉正是向柔刚刚买的丫鬟,她力气大,却也吃的多,因为饭量大被继母不喜,所以自卖自身到了侯府当丫鬟。 她不在乎月银,只在乎能不能吃饱,刚到霞光院时,她还担心吃的多会被撵出去,每次只吃个三分饱。 可就是这三分饱也已经是普通女子三倍的饭量了。 后来因为太饿,肚子没忍住发出咕咕声,向柔恰巧经过,不仅没有呵斥她,还让翡翠给她送吃食,并吩咐厨房以后做足够的饭食,绝不会让她在饿肚子。 在霞光院里她吃的饱穿的暖,过上无比幸福满足的生活。 她很是感激向柔。 所以冬卉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报答向柔。 瞧着自己连个小丫鬟都指使不动,谢老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忽青忽紫,一时说不出话来。 嘴角嗫嚅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向柔,让她放开我。” 向柔却赞赏的看了眼冬卉,“怎么了,我觉的冬卉做的挺好的。” 她是真觉得冬卉忠心又好用,决定中午给她加个大鸡腿。 谢老夫人觉得自己要被气的昏厥了,她觉得向柔就是派丫鬟故意折磨她。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没看见这丫鬟将我胳膊都攥疼了,快点让她放开我。” 向柔充满疑惑的望向谢老夫人, “母亲真会开玩笑,冬卉她这样瘦弱,能有多少劲?” 谢老夫人知道向柔装傻,可她没别的办法,只觉得胳膊都要被冬卉拽断了,只得服软。 “你,我走就是了,你让她放开我。” 向柔朝着冬卉使眼色,冬卉放开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使诈,在冬卉放开她的那一刻又要跪下,可惜又被冬卉破坏了。 冬卉长腿一伸,挡在谢老夫人膝下,谢老夫人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谢老夫人最终败下阵来,被李嬷嬷搀扶着狼狈逃窜。 松鹤堂—— 李嬷嬷正在为谢老夫人擦药油。 谢老夫人疼的龇牙咧嘴,“轻点,太疼了。” 李嬷嬷耐心安抚道:“老夫人,若是不将这淤青揉开,明天会更疼。” 谢老夫人知道,可她就是忍不住,她已经许多年没受过像今天这样的屈辱。 她瞧着胳膊上青紫的淤青,眼神阴沉下来。 要不是要用到向柔,她早就将她休弃了,先忍忍,等澜之回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晌午时分,天渐渐阴沉下来,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 谢老夫人生无可恋的拿着白瓷勺挖着白米粥,一勺一勺的吃着,只觉得寡淡无味。 “老夫人,不好了。” 谢老夫人现在都有了应激反应,一听到不好了,身子就不由颤抖起来,白瓷勺也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