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词到第八层时,香炉里面的醉生梦死香已经燃尽了,残余的香味很淡,然而却让人更加不舒服,只是闻上一点,云锦词就总会想起那些有关姚欢歌的事。 年少时,云锦词只是把姚欢歌当成了一个有趣的小师姐,直到后来慢慢交往中,才多了几分真挚的感觉。 她觉得姚欢歌这个人豁达、乐观、自在、快活,算得上是九州少数生活如意的人。 可如今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姚欢歌演给她看的。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活的很难。 云锦词抿着唇,从过往的回忆中强行抽出来,打开面对着街口的那扇窗,此时正值下午,太阳火辣辣的照着,街上的行人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清风吹进来,屋子里的香味慢慢散去了,云锦词松了口气,往凳子上一瘫。 碧珺很快就收拾好走来了,推门而入时,却已经是姚欢歌的样子了,脸上依旧戴着面具,只不过,这次是是个紫色的面具。 云锦词微微挑眉。 碧珺坐在她对面,有些别扭道:“我就是希望世人还当她活着,毕竟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本就不该死去。” 云锦词颔首,道:“你若是喜欢,就演着吧,若是有人来找碧珺阁的麻烦,你就来找我,我替你解决。” 碧珺毫不客气道:“你拿我那么多钱,你帮我保护碧珺阁不是应该的吗?你刚刚还坑了我一个面具和一个烟杆!” 云锦词理直气壮道:“那是欢歌同意的,再说了,刚刚欢歌也说了,只要我需要,你就得给我钱。” 碧珺冷哼一声,道:“她就该来看看你现在这副无耻的样子,免得被你蒙在鼓里,觉得你是多好多好的一个人。” 云锦词眉梢一挑,笑得得意,道:“那是欢歌喜欢我,怎么,你吃醋啊?你吃醋也没用!” 碧珺是真的很想把这个家伙踢出去,它是碧珺阁的器灵,碧珺阁内的一切都听它指挥,只要它想,它还真能办到,只是考虑到姚欢歌对这家伙的喜爱,它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碧珺不耐烦道:“你要问什么,有屁快放!” 云锦词“啧”了声,似乎是觉得它太暴躁了,但她没说什么,解开不忧身上的咒,揪着它的后颈,将这家伙从阴阳袋中拎出来。 不忧一露面,就中气十足的大吼:“云锦词,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敢对爷爷我……” 云锦词眼疾手快给它下了噤声咒,然后在碧珺难以理解且大为震撼的目光中,淡然道:“见笑了,这个东西吧,它有点上不得台面。” 不忧听见了,在云锦词手里挣扎着,大尾巴左右甩着,似乎想给云锦词的脸上来上一下。 碧珺一脸嫌弃的看着它,道:“你这个人有病就算了,养的东西也这么奇怪,真是……一言难尽。” 不忧愣了一下,随后伸着爪子朝碧珺比划,张牙舞爪的,似乎只要云锦词一松手,它就会扑上去,给碧珺脸上挠几个血痕。 云锦词难得没有反驳碧珺的话,她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不忧的头,带着几分安抚的味道,道:“你乖,咱们有求于人家。” 不忧想到之前云锦词说的话,安静了下来,哪怕云锦词把它放到桌上,它也没什么动作,只是乖巧的趴下来,尾巴一甩一甩的。 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 碧珺叹为观止。 不愧是云锦词养的东西,跟她本人一样厚颜无耻,说变脸,就变脸,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你想问什么?” 云锦词摸了摸不忧的脑袋,然后道:“它原本是一把剑的剑灵,然而因为主人遭遇不测,它成了无主之物,后来遇见歹人,它不愿成为歹人的剑灵,就与灵剑断了联系,成了一只精怪,如今有机会拿回那把剑,你知道如何让它再次变回剑灵吗?” 碧珺是器灵,且是个见多识广的器灵,想必在这些方面颇有建树,所以云锦词才来找它的。 好吧,主要是来问姚欢歌的事,不忧是顺带的。 这波澜转折、跌宕起伏的剧情听的碧珺愣住了,然后它把不忧拎起来,摆弄摆动爪子,又摆弄尾巴,最后将它翻过来,扒拉扒拉它的肚子。 不忧一脸屈辱的表情,只是碍于有求于人,它忍耐住了,尾巴却因为不耐烦,甩的很快。 “看出什么了吗?”云锦词不动声色按住不忧的尾巴,指尖轻轻捏了捏,示意它要乖乖的。 碧珺摸了摸下巴,道:“稀奇,按理来说,一般的剑灵脱离灵剑后,会直接化为灵气消散,可它竟然不仅能活下来,还成为了精怪。” 不忧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的飞快,它翻过身来,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云锦词。 云锦词心领神会,解开它的噤声咒。 不忧清了清嗓子,道:“我那时候从灵剑中挣脱出来,的确感觉快要消散了,但我正巧在路边发现了一只死掉的黄皮子,于是情急之下,附身在了它的身上。” 它的声音低下去,闷闷不乐道:“但是我很久前发现,我不能从这副肉身里面出来了,只能是这个样子。” 云锦词恍然大悟,道:“难怪之后见你,你都是这个样子,不像其他剑灵那样可以随意变换样子,而且还会掉毛,甚至秃了,也不能马上长出新毛。” 剑灵啥的,毕竟是灵气变幻的东西,改变样子对它们而言是手拿把掐的,不过一般它们会选择一个最喜欢的作为常用的样子。 比如碧珺是黑色的鸟,凝玉是白色的猫,而不忧最开始因为竹轩的缘故,选择了白色的雪貂。 不忧郁闷到都不想去抓烂云锦词的嘴了,往桌子上一趴,闷声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变回剑灵吗?” 它捂住脸,似乎很痛苦。 “我不想一辈子就当一个黄皮子精啊。” 虽然它很久之前喜欢变成黄皮子的样子,但那时候它不会掉毛啊,还能变成其他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是这个难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