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身后疾驰而来的人马,就爱并行。
“宣王出城,闲人避让!”
宽阔的街道上,行人迅速往两侧躲闪。
就这冲来的速度,护卫队长根本来不及问主子的意见,直接抬手让车队避让,以免相撞。
外头嘈杂的声音,车厢内的沈欣月自然听见了,避让王爷是应该的,只是宣王这作风,即便再多捐些银子也很难改变百姓对他的印象啊。
群马的疾驰声,愈来愈近,却骤然停下。
“吁——”谢玄停下马,嘴角微扬,带着些挑衅,“哟,裴夫人也出城呢。”
又不熟,特意打招呼准没好事。
沈欣月却不能不回应,掀开窗,发现谢玄在云叔后头,“宣王殿下。”
谢玄嘴角笑意不减,眼中却如藏针般,想到因为裴云瑾几句话,他就轻易双手奉上的一百万两,肉疼得很,偏偏这气没处撒!
突然,他的视线望向前面不让行的“护卫”,“本王要出城打猎,什么狗都敢挡在本王面前,不过得了主人几分青睐,就敢以下犯上,分不清谁是主谁是仆,裴夫人,你说这怎么办?”
捐了一百万两后,这人指桑骂槐的功夫见长,街道那么宽,便要叫别人让道。
沈欣月面上的笑淡了些,装傻道:“这哪有狗呀,殿下意气风发,驰骋而来,狗可不敢在您前头,后头倒有可能。”
谢玄笑容收敛,咬了咬腮帮,冷笑一声,沈欣月保持无辜模样。
而挡在谢玄身前,莫名其妙被骂成狗的“护卫”云叔,即便在他骂完人后,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马上,没让路。
谢玄见国公府的人都和裴云瑾一样可气,不长耳朵似的,他透着恶意道:“裴夫人,本王先行一步。”
说着,驾马朝着前方的马屁股撞了一下。
前马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好在云叔拉紧缰绳,控制着马,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怼得上前去了些,看着像是给后方让行了一般。
“啧。”谢玄似找回面子般,带领同伴朝着城外驰骋而去,经过前马时,唇齿微动。
若有若无的一声“狗东西”传进云叔耳中,他握着缰绳的手紧成拳头。
谢玄纵马朝前的同时,扭过头,不屑地望向宁国公府的马车,如此,那一声“狗东西”就仿佛落实到了裴云瑾夫妇身上。
然而,沈欣月的脸却被那个带着面具的护卫挡住。
谢玄微微拧眉,方才一直没仔细注意一个护卫,现在才发觉对方带着面具,是国公府护卫队里唯一带着面具的人,还挺特别。
他能感觉到,铁面也一直看着他,上头两个黑窟窿,似深不见底,不知为何,谢玄觉得怪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差点撞到城门牙子上,才回神跑出城。
沈欣月隔得远,自然没听见“狗东西”,但她一直关注着谢玄与云叔的距离,因为云叔曾经“偷拿”过谢玄的鸡腿,她怕他被谢玄认出。
不过现在看来完全多虑,谢玄没办法因为一双腿就认出云叔,更何况,谢玄真的是狗眼看人低,若非回头,哪里会正视云叔。
直到谢玄一行人走远,国公府的马车才重新行驶在路上,方才躲避的路人也走出来了。
沈欣月见云叔没什么异常,还是安慰一声,“叔,宣王这人就是这样,您别往心里去。”
就算往心里去,也没办法。
她都往心里去好几次了,可谁叫人家是皇帝的儿子。
云叔低低“嗯”了一声,或许是有面具的缘故,声音比平常更沉,自带神秘感。
沈欣月又问他,“叔,你为何要戴面具,那么重,就算要防疫,也为时过早了。”
提到防疫,小宋忍不住插话,“那可防不了啊,危言耸听,谁防疫会露鼻孔出气的。”
许是云叔不想听小宋讲话,剑柄朝着搁着窗的木架顶了一下,车窗便自觉关上了。
马车内,几人面面相觑。
云昭摸摸耳下,对此司空见惯,“我爹不善言辞,疯的时候话还稍多些。”
沈欣月点点头,出了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车厢外头敲了敲,云叔言简意赅道——
“我去猎些野味,你们先行。”
语罢,也不等车里人回应,调转马儿朝着另一方向而去。
半道上,将披风、利剑与面具取下放于马背,将马儿绑在一棵树上,他抬手将黑色中衣撕了一角以作蒙面,再将外衣反穿,朝着鹰叫的方向飞去。
另一边丛林中,谢玄正与人赛马打猎,他跑在最前头正得意,忽听身后同伴追赶上来,他抽空转头一看,马还是同伴的马,人却不是同伴的人了!
一个蒙面人,正以飞快的速度追赶上来。
有刺客?!
谢玄大喊,“驾!”
身下的马没有加速,反而对方的马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