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城,地下密室。 阿横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有好多天了。 至于过去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每一刻都有无数道强大无比的剑芒,不断地从渗入他的识海剑藏之中。 这种感觉绝对称不上美妙,阿横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扯进了地狱的最深处,每一刻都在无尽的痛苦深渊中挣扎沉浮。 “师兄,要坚持住,你会好起来的。” 每当他感觉到自己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的识海深处,都会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小师妹的声音,就像春天树梢上最嫩的新叶,稚嫩而娇柔。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以为这个声音已然被淡忘。 可是在这生死之际,他才陡然惊觉,这个声音还一直藏在他心底的最深处。 每当听到这个声音,他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暖流。在暖流之后,他的心就会变得冷酷和冰冷,坚凝如铁石一般。 “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剑,告诉他们,我们凡人也是不可以被随意践踏的。” 每当在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起,自己曾经发过的誓言。 这么年过去,他还一直记得。 铁剑门中当时的样子,山门倾倒,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一片火海…… 现在想想,这个誓言是多么可笑,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忘记。 一道又一道挟带着毁灭气息的剑芒,在他的识海剑藏中横行无忌,就像当初那个道堂的学徒,在铁剑门中肆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 “没有人,可以在我的世界中,横行无忌!” 阿横冷冷盯着那些各式各样,强大得让人心生绝望的剑芒,暗暗地立下了自己的誓言。 “希望这个家伙,能活下来。” 上官雪和杜若曦连大气也不敢出,盯着浑身剑芒缭绕的阿横,脸上都露出关切之情。 阿横的命运,也关系着她们和刘病虎的生死。 命运和她们开了一个玩笑,把她们的命运和阿横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阿横要是死了,上官雪绝对活不成。 她与阿横是性命双修,缔结了生死印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至于杜若曦和刘病虎,也是一样,离开了阿横,也一样活不成。 事关生死,两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紧张。 整整三天三夜过去,阿横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这也让上官雪心中不免有些悔意,当初阿横抱着那个残破不堪的剑座回来时,自己就应该警醒些。 这些源自上古的东西,怎么可能一点危险或副作用也没有呢? 要是这样的破烂一点风险也没有,昆仑、落星等大势力早就把它们全部扫了回去,让他们门中的精锐弟子去祭炼和修炼了。 哪里还轮得阿横来捡这个便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唐缺这个老头和赵真真那个狐媚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要是阿横出了事,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上官雪一边恨恨地想道,一边盘算着,怎么去找唐缺和赵真真晦气。 就算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她现在只能祈祷阿横能吉人天象,大难不死! 否则的话,她们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忽然,阿横周身缭绕的剑芒逐渐变亮,一股浩瀚而霸道的气息,如同飓风般,轰然狂扫! “这是……好可怕的力量!” 上官雪和杜若曦齐声闷哼,她们一个不防,无不胸中气血翻涌,全身灵力都几乎失控。 两人脸色发白,皆是一脸惊恐地盯着阿横。 阿横的身上泛起一层异样的剑芒,在一片黑暗虚无之中,恍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微弱而昏暗。 这层剑光细若发丝,灰蒙蒙的一片,光华黯淡之极,和霸道和强大竟是半点也不沾边。 和在他周身缭绕的其他霸道而强大的剑芒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是它却坚韧如激流中的蒲草,深深植根于峭壁岩石之中,无论对方如何冲击,也绝没有半点动摇。 “这是阿横的剑意。” 阿横的剑意十分特别,上官雪一眼便辨认出来。 不过,她的身体分明一颤,眼中忧色更浓。以阿横现在的实力,要对抗那些强横无比的剑芒,绝没有半点胜算。 “嗯!” 杜若曦脸上也浮现惊容,但她唯恐惊扰了阿横,连大气也不敢出。 阿横周身缭绕的各色光华暴涨,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疯狂地朝着泛起在他体表的那一层单薄虚弱的剑芒发起攻击。 这层剑芒就像大海中的一片树叶一般,在惊涛骇浪中挣扎浮沉,却顽强至极。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当所有的剑芒都敛去,而他体表的那一道剑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他的体内,直至虚无。 甚至连阿横周围的广大空间,也沦为虚无,仿佛一片深邃而幽深的虚无一物的宇宙星空。 在一片黑暗中,阿横忽然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深邃而幽深,一如那虚无一物的黑暗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