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十二个字头大佬,全都沉寂下来,包括刚才声音最大的大屯。
大圈龙环顾四周,看着一个个暗暗不爽的社团大佬们,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抬脚踩灭,伸手一勾,热情地揽住陈世贤的肩头:
“兄弟,走,股份是你的,我跟你谈。”
走了两步,他还不忘扭头冷嘲热讽:
“一群怂包,一天天的,就知道开茶话会,这么废物,怎么出来混?回去吃屎吧!”
“屎都吃,那是真的狗啊!”
陈世贤和大圈龙,你一句我一句,边走边笑话,勾肩搭背,像是亲兄弟一样。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走远,口水南第一个坐不住,大声在后边骂道:“大圈仔渣渣哩!”
“挑那星,迟早收了他们的西皮,让他们横死赤柱。”盲蛇跟风怒骂。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陈世贤这么嚣张,不知收敛,没有好下场!”
洪兴傻标也发表对陈世贤的谴责。
众人在陈世贤和大圈龙走后,一个比一个说的大声,你一言我一语,肆意地表达自己愤懑。
似乎不骂上一句,显得不够仗义似的。
大屯则出乎意料的安静,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从那不甘的眼神之中,早就把陈世贤祖宗十八代都操遍了。
“够了,人都走远了,说这些给鬼听?”
猪油仔看着面前的‘戏精’,面露不满,那对潦草的飞眉皱起。
世风日下,社团一代不如一代。
全都混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他感觉这个赤柱代言人,当得有点丢脸。
“大圈龙放话撑陈世贤,我们十二个字头,被指着鼻子压着骂,跌份啊!”
“不做点什么,以后在赤柱,谁还认字头这块招牌?”
猪油仔话落,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一片鸦雀无声。
晒马干架,是威,但这是要出钱出力的。
小弟的辛苦费,安家费,汤药费都要算,这都是钱。
再加上,这里是赤柱,起了冲突,出了事,第一个找字头大佬,当大佬的肯定要扛,麻烦啊。
相比之下,东星大傻的那点股份也就没那么香了。
所以猪油仔一提议,这些大佬们全都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出声。
沉寂了两秒,大屯倒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推波助澜:
“猪油哥说的有道理!”
“在外边,插旗三天不被拔旗才算拿下地盘。”
“在赤柱,三天内不被人挑落,股份才真正算陈世贤的。”
“我认为,大圈帮要收拾,但这个祸头是陈世贤,更要收拾,好杀鸡儆猴!”
“不然,都像他们这么搞,以后我们大家还怎么搵水食饭?”
“三天内,赶绝陈世贤,看大圈龙还有什么话说!”
猪油仔点点头,总算有点骨气,不是个软骨头。
他厚厚的肉掌一拍:“好,大屯,那就你打头阵,替社团出力,去赶绝陈世贤!”
“猪油哥,不是我不愿意打头阵,是在场十二个字头大佬,各个都是枭雄,打头阵,我排不上号啊。”
刚才还十分积极的大屯,一听要打头阵,反倒‘谦虚’起来。
开玩笑,陈世贤连东星红棍大傻都干趴了,他还吞过陈氏口水味的烟头,当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让他打头阵,那不是去送命,他才没那么傻。
猪油仔摇摇头,一阵懊恼,话说早了,他又将目光看向口水南。
“大屯,你们和联胜在外头不是叫嚣,港岛第一大帮,让你打个头阵,就排不上号啦?”
“该不会是吞了陈世贤的烟头,把胆给烫破了吧!”
口水南被猪油仔的目光点名,当即逮住机会讽刺大屯。
“丢,在外边洪兴、东星、忠信义哪个没说过自己是港岛第一字头,作数吗?”
“口水南,你那么勇,刚才叫最大声的就是你,不如你来打头阵!”
大屯趁机立马甩锅。
“呵,你们和联胜都排不上号,我们号码帮哪敢出头,再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号码帮字堆多,意见很难统一的。”
“要论打头阵,还得是全兴社,百年老社团,冬叔混了一辈子的老江湖,绝对镇得住场子。”
口水南也很鸡贼,见大屯把锅甩过来,揪住冬叔当下家。
这个就像是击鼓传花,谁接到谁倒霉咯。
“大家都知道,最近我们全兴社内院起火,出了二五仔,正在清理门户,就不参与了。”
冬叔直接表明立场,他本来也不愿意掺和这些事,开门见山地道。
“洪兴呢?”
猪油仔叹息摇头,将目光看向傻标。
“洪兴可是出打仔的,还有不少泰拳散打高手,肯定不会怵陈世贤!”
盲蛇故意把洪兴架到火上烤。
“当然,我们洪兴向来最讲道义,替各大字头出头,肯定是义不容辞。”
“不过,这毕竟是十二个字头大家的事情,我们洪兴一家扛旗办事,我怕有人觉得不公。”
“不如,按照牢房规矩,大家抽生死签,谁抽到,谁就打头阵,公平公正公开。”
傻标倒是鸡贼,立马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无法推脱的建议。
原本指派,变成抽签,那就是十二分之一的概率,几率就小多了,全看运气。
而且,谁也不好再推脱。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大屯、口水南、盲蛇等纷纷举手。
“好,那就抽生死签!”
猪油仔拍板。
很快小弟就用上厕所的厕纸,写好了十二张生死签,其中十一张是生,一张是死。
抽到死签的,就要打头阵,去赶绝陈世贤。
猪油仔把十二张签条打乱,随手一抛扔在地上:“抽吧。”
“我先抽!”
大屯眼尖,眼疾手快地拿了一张翘了一点边,隐隐露出一撇的条子。
打开一看,上边果然是个生字。
他紧绷的脸瞬间喜笑颜开,将手中的签条展示给众人看,却装模作样地骂道:“艹,真倒霉,不走运,是个生字。”
“为大家扛旗的工作,还是我来吧。”
口水南捡起一张签,神情紧张地逐层打开,在看到生字的那一秒,嘴角的弧度都压不下去。
手指一弹签条,装作遗憾地道:“真没劲,祖宗没福,我宁愿再抽!”
“是个生字。”
十二张签条依次抽过去。
冬叔、丧狗、骷髅头……
签条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傻标、盲蛇两个人没抽。
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口水南,我跟你赌,我赌傻标抽到死签。”
大屯幸灾乐祸地道。
“这次我可不跟你赌了,我看傻标红光满面,吉星高照,这次赌不过的。”
口水南扭头看向傻标:“傻标,你说,想抽生还是抽死?”
“当然是死啦!”
傻标心里紧张,但是传承洪兴在外永远是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大声地问身后的小弟们:
“你们说,我们抽生还是死。”
“死!”
洪兴马仔很捧场地捧哏。
傻标在两张签条中,捡起一张,看向盲蛇:“来,最后就看我们两了,看谁中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