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护士说完,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夏天雨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她听明白了,因为她爸和韩爷爷出事,这帮势利眼已经闻风而动,把苏银转到了普通病房! 夏天雨转身就跑,一间间病房门推开,终于在一个八人大病房的角落里,看到了苏银的身影。 他正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苏银哥哥!”夏天雨双眼顿时蓄满了泪水,“对不起,你受委屈了!” “丑八怪,你来了啊!”苏银冲她微微一笑,“我们家的丧门星没来吗?” “她……她不来……”夏天雨擦掉了眼泪,对着跟过来的两个警察道,“这就是苏银哥哥,我不能跟你们走,我得留下来照顾他!你们要问我啥,就在这儿问吧!” “你照顾他?他没有家人吗?”一直跟她说话的警察,再度皱起了眉头。 “他家人,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苏如意,我才找了她一趟回来,她拒绝来医院。”夏天雨道。 “这个苏如意,是苏银的妹妹?!”警察看夏天雨的眼神有些古怪。 “是他的六妹。”夏天雨没有感觉到,一边给苏银喂水,一边回答。 “丧门星!”苏银喝了一口水,厌恶地吐在了地上。 “苏银的爸妈呢?”警察躲开了苏银的攻击,又问夏天雨。 “我还没有见过他爸妈……”夏天雨竟有点儿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说你是有什么毛病吗?我问你的是,他爸妈咋不来照顾他?”警察有点暴躁了。 “他爸腿不好,在乡下养着,他妈……在坐牢。”夏天雨的声音变得很小。 大病房里此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在听。 “他还有啥长辈?!爷爷奶奶有吗?”警察继续追问。 “有,都在乡下,跟他爸爸住在一起。”夏天雨对于苏银的一切,倒是了如指掌。 “知道地址吗?”警察掏出纸笔,“写下来。” 夏天雨写下来地址,交给警察后,才问:“是要让他爷爷奶奶来照顾他吗?他们年纪大了,就不要折腾……” “苏银是知青,是吧?”警察打断了她。 夏天雨点了点头:“我们都是知青。” “他这种情况可以特批回城了,我们会直接把他送回你这个地址!”警察说着,把地址揣进了上衣兜里。 “不!!!”夏天雨一声哀嚎。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苏银回城,而她继续待在丁家屯? 待在没有了苏银,也没有了夏天露的丁家屯? “你喊什么?!”警察不悦,“行了,这个苏银的事,我们会派人跟知青办联系,会有专人处理的,你现在得跟我们走了!” “我不!”夏天雨一转身,躲在了苏银身后,“你们都是坏人!你们为什么要分开我和苏银哥哥?!” 警察动手来拉她,结果夏天雨伸出爪子,警察收获了一手臂的血印子。 夏天雨最后是被戴上了背铐,尖啸着、挣扎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冰城人民医院的。 而苏银此时依然望着外面的天空,略微皱了皱眉头:“丑八怪,吵死了。” …… 警察的效率很快,第二天下午,铁市知青办就来了两个干事,把苏银遣送回苏家庄了。 大队广播里让苏学书和苏大志去大队部的时候,两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苏学书坐在院子角落里的小马扎上,面露难色:“我腿脚不方便,你去!” 苏大志看了看自己的跛脚:“行吧。” 毕竟,他是旧伤,而老爹是新近被孙俏妹打的。 孙俏妹自从去苏大志厂里闹了一通,得到一笔不菲的赔款后,就成了苏家的土皇帝。 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苏大志一个月38元的伤残补助金,也被她攥到了手里。 现如今的孙俏妹,一睁眼就把四个儿媳指挥得团团转,哪个听话,哪个今天就能吃饱饭。 她完全沉浸在了权力的幻梦之中,什么苏学书,什么苏大志,都入不了她的眼。 至于孙辈们,就更多了,孙女们的名字她都记不清,招呼起来就是:“诶,那个赔钱货!” 昨天晚上,苏学书给她端的洗脚水烫了一点儿,直接被她拿着火钳子在腿上一顿抽。 结果苏学书连个屁都不敢放,硬忍着疼又去接了凉水给她兑好。 还是第二天,院子里的那些带血的鞋印,才让苏家的人们战战兢兢地发现,苏学书又挨揍了。 大队广播的时候,孙俏妹正躺在炕上打着呼噜。 她手里有钱了之后,是变着法儿地对自己好,每个月都要吃四五只鸡,鸡蛋更是一天七八个。 她常常一边喝着放了五个鸡蛋、二两红糖的冲蛋花,一边对苏学书道:“我生了这么多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就喝小米粥,一口鸡蛋没喝上!我可得好好补一补!” 苏学书低眉垂手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孩他妈你辛苦了,是我对不起你!” “知道就好!”孙俏妹把碗里的蛋花喝了个精光,像个鼓胀的河豚一样,努力要咽下去。 看到苏学书渴望的眼神,又从嘴里吐出了一半到碗里,递给他。 苏学书如获至宝,连忙接过,一口气灌了下去:“孩他妈,还是你对我好!” 这样吃的结果,就是孙俏妹的体重已经增加了20公斤。 现如今的她特别爱睡觉,除了晚上睡觉,一天还要睡晌午觉、午觉和下午觉,一共三个小觉。 她睡觉时呼噜打得震天响,但是家里其他人不能发出一点儿动静,不然她就会立刻醒过来,找到肇事者。 这个肇事者,今天接下来的时间,就别想吃饭了。 总之,孙俏妹治家,是很有一套的。 就这样,苏家小院在孙俏妹的高压统治下,日子倒也过得井然有序。 直到苏大志跛着脚,把苏银接了回来。 苏大志一瘸一拐,苏银咧着嘴眼神飘忽。 孙俏妹见苏大志领来一个眼生的后生,那后生的眼神还明显有点儿呆傻的时候,脸色已经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