遒劲有力的字迹,熟悉的笔迹! 师父…… 苏如意的眼泪顿时涌了上来。 她平复了片刻情绪,擦掉眼泪看了下去—— “如意爱徒: 近日来为师常觉精神不济。 今日打卦,竟算出大限将至,且竟无善终! 为师漂泊一生,已不惧生死,唯恐不得善终,尸体丑陋可怖,使你受到惊吓。 为师一心向善,但因果皆为前世注定,不得更改。 为师一生不喜名利,故身无长物,唯有丁家屯茅屋一座,赠与你,暂遮风雨。 如意非池中之物,为师早已算出你这一世将为星斗,留名立号。 还望你心怀正念,必得福报。 为师走后,不必起坟。 三河县已建有火葬场一座,将为师骨灰撒入村后大腚河即可。 亦万勿祭拜。 ——金大春绝笔” 苏如意看到这里,眼泪早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丁有粮叹息一声:“你师父是三天前给我的这两样东西,说等他死了交给你。我以为他是伤了脚心情不好,没想到他竟真的算出了自己啥时候死!唉,早知道,我也让他给我算算我啥时候死了!省得我老琢磨这事儿!你说要是知道明年就死,我不得今年就顿顿喝上三两啊?” 苏如意勉强一笑,知道丁有粮是在变着法儿宽慰自己。 丁有粮继续说道:“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丁四赖和冯爱娟,已经去找你闹过了?” 苏如意点点头。 丁有粮嗤了一声:“那两个脓包,也想骑到你头上,他们就是做梦!小苏大夫,你拿着这俩东西,官司就是打到省城,也是你赢!” 苏如意把这两张纸片放进兜里,随即收入了空间。 她冲丁有粮深深鞠了一躬:“丁叔,谢谢!谢谢您为我,为我五哥,还有为我师父做的一切!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丁有粮倒被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挠挠头道:“那啥,给我看看脚呗!我感觉骨头没事儿,但筋应该是扭着了!” 苏如意解下了丁有粮悬空挂着的那只右脚。 脚踝已肿得跟膝盖差不多粗。 苏如意放出神识,透过肿得发亮的皮肤,一块块把淤血和组织渗出液都清理到她的空间里。 一边清理,一边结扎毛细血管。 视野清晰后,她看到这只右脚外侧,腓骨肌上下两个支持韧带,都严重撕裂了。 苏如意不能让这样的伤马上长好,但她空间里是有治跌打损伤的特效外敷药的。 她背过身,从医疗箱里实则是空间里拿出了一瓶黑褐色的药膏:“叔,这膏药连涂七天,每天换一次。期间这个脚踝一定要保持这个角度!” 苏如意说着,把丁有粮的脚踝摆到了最适合恢复的角度。 “还有这瓶药丸,是口服的,每天早饭后用温水送服,每天一颗。”苏如意又拿出一瓶自己配置的去腐生肌内服丹药,当然是功效很温和的那种。 “好好好!我记住了!”丁有粮笑呵呵收起了药膏和药丸,“小苏大夫,你这是神医啊,我的脚被你捏了几下,好像就没那么肿了!也不怎么疼了!” 他的脚踝,的确消肿了不少。 “这都是你控起来的原因,继续控着吧,每隔两个小时取下来一会儿。不过晚上睡觉不能吊着,晚上垫到比心脏高——也就是两个拳头高就行。”苏如意笑笑,“我按的那几下,也就是疏通血液循环而已,不过您自己可别摁,容易摁坏!” “嗯,我可不敢!”丁有粮笑出一脸褶子,“好了,时间这么晚,我也不留你了。你一个人回去行吗?” “嗯,放心吧。”苏如意点点头,背起药箱离开了。 一出院门,就看到王有禾跟丁四虎正迎面走来。 苏如意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回了金大春的院子。 李旺已经走了,钟觅苏竟然还没有走。 苏如意皱起眉头:“这么晚了你不回知青点,你要干啥?!” “我怕你晚上害怕,我陪你!”钟觅苏温和地说,“刚才沈知青和舒知青来过了,想今晚陪着你,我把她们打发走了。沈知青这两天发着高烧,我怕他把你传染了!” “你……”苏如意顿时气得不轻,“等等!沈和平发高烧了?” “是啊,得有两三天了,前天晚上都抽抽了!今天还好一点儿。”钟觅苏不以为然道,“他就是要逞能,抢收累的!哦,好像他的耳朵还让毒蚊子咬了,肿得都快垂到肩膀上了!” 苏如意转身又背起了药箱:“我现在去看看他!” “诶,你今天还没给我换药呢!”钟觅苏在后面喊了起来。 “你先等等!对了,我捡的那个老爷子呢?”苏如意想起来了。 “跟……跟金老爷子一个炕头睡下了!”钟觅苏道。 “……”苏如意觉得自己快被钟觅苏气死了,“他傻,你也傻是吧?” “我和李旺还有老呼劝了半天,那个傻老爷子撒泼打滚就是要跟金老爷子睡,还说必须睡一个床才能梦中相会,还要一起喝茶什么的,说得又神神叨叨又让人起鸡皮疙瘩,人还死沉,他们俩都抬不动,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钟觅苏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苏如意趴到窗边,就见一死一活两个老头儿,肩并肩平躺着,都双目紧闭。 她也不自觉地起了点鸡皮疙瘩。 背起药箱,她再度要走。 钟觅苏拉住了她的手:“如意,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苏如意触电似的挣开了他:“放手!沈和平很可能得了森林脑炎,那是要命的病!” 钟觅苏喃喃道:“你告诉我,我求你告诉我!” 苏如意看到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有不忍:“我认识的那个人,叫钟苏,他跟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有些事,真的不必强求!” “钟苏……钟苏……”钟觅苏念叨起来。 苏如意背起药箱,赶紧出了门。 又迎面碰上了才上完大号的呼振波,照例拐着两只脚,正嘶嘶呼痛:“麻了麻了!又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