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牡丹边说边背过身去,不受苏珍珠的磕头。 苏珍珠瞅到这个空档,抄起地上的杀猪刀,一刀就捅在了金牡丹的腰眼上。 刀柄都要没入了,金牡丹连喊叫都没有发出来,就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苏珍珠一鼓作气骑在了她身上,手里的杀猪刀不停地向着她的胸口扎去。 扎不下去,就换个地方。 她一边扎,还一边咬牙切齿:“好大嫂!我自己能生!我自己的孩子,当然自己养!你放心,我保管跟大哥好好过!你就放心上路吧!” 金牡丹很快就死透了,但双眼还死死盯着她。 苏珍珠一阵脱力。 她喘息了片刻,扬起左手,给了金牡丹一个巴掌:“蠢贱人!不许看我!” 见尸体还瞪视着她,她伸手把金牡丹的眼皮合上了。 柴房里,一地的红色液体,稻草都被浸透了。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个飘飘忽忽的声音:“你……你杀了牡丹?!” 是王泽,去而复返了。 苏珍珠看向王泽,扬了扬手里的刀:“大哥,我把后患解决了,快,咱俩趁现在没人,把她拉到后山埋了!到时候就说你们吵架,她自己跑了!还有这稻草,也得都烧了……” 苏珍珠规划着她的灭迹计划,根本没有注意到王泽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神阴鸷。 金牡丹嫁给他十年,十年没生下一儿半女。 他老娘早就要给他再娶一个,让他把金牡丹赶走。 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们少年夫妻,他是爱金牡丹的。 就算他眼馋苏珍珠的丰满和放浪,但他绝不会跟金牡丹离婚。 虽然她现在是个干瘪的中年妇人,但在他的眼里,她一直是那个灵动娇俏的小姑娘。 被娘家卖掉的时候,她哭闹,但看到自己,就愿意了,一笑,露出了酒窝。 自己每年春天犯疯病的那几天,她都是不眠不休守着自己,也没有嫌弃过自己那些屎尿齐流的场面。 王泽的眼睛里,冒出毒火来。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十几秒,就做出了决定。 二话不说,把柴房的门从外面闩上了。 然后,搬来那口大水缸,挡在了门口。 苏珍珠见他这一番动静,顿时明白了过来,连忙低声喊道:“大哥!你想开点!金牡丹已经死了!这事要是闹出去,你就一个媳妇都没有了!” “我就是光棍一辈子,也不会要你这种毒妇!”王泽咬牙切齿。 “可是我能生!我能生啊!”苏珍珠声嘶力竭。 “我就是绝后,也不会要你这种毒妇生的孽种!”王泽说完,又从院墙上翻了出去。 苏珍珠抿紧了嘴唇。 这样……也好。 希望他是去报公安,而不是找王疯子来私下处理她的。 不过,怎么样她都认了,她杀了两个人了,不亏。 王泽选择的是报警。 他知道,一旦让老爹带着几个弟兄私下处理这事,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不杀苏珍珠,而是同意她的请求。 把她关起来,让她生。 毕竟,一个恶毒的子宫,也是子宫。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并且,如果老爹出手,金牡丹连座坟都不会有。 他记得自己和金牡丹约定过——不论谁先死,另一个人是要年年都去坟前烧纸祭拜的。 “穷了一世了,到那边要好好花钱!” 金牡丹说这话的样子,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他这个老婆,有点傻,但心肠是极好的,跟着他没享过一天福。 王泽擦掉眼泪,径直来到大队部,对正在打瞌睡的大队长道:“我老婆让人杀了,凶手让我关在我家柴房里了,我要报公安。” “当……当真?” 大队长听了这话,惊得跳了起来。 见王泽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他立刻一溜小跑去打电话。 同时,还不忘喊上民兵队长,让他带人把王疯子家的院子团团围住。 苏珍珠被公安押走的时候,头仰得高高的,脸上居然还挂着胜利的微笑。 无论如何,王疯子家这个火坑,她是逃出来了。 只是,她突然想到了汪波给她做的那一碗加了白糖、握了溏心鸡蛋的稠粥。 真饿啊,好想再吃一碗那样的粥…… …… 18号这一天,苏家不止发生了苏珍珠杀金牡丹这一件大事。 被押送西北的苏银,在这一天凌晨,在火车上跑掉了。 押送他的两个小伙子,正是上次被他金蝉脱壳的两个。 一行三人,是前天上的火车。 还有一天,就要到西北了。 三人拿着革委会的介绍信,不花钱占据了一个双铺位的软卧车厢。 两个小伙子因为被他耍过一次,所以格外谨慎,一路上他手上的手铐就没有被取下来过。 包括吃饭上厕所。 睡觉的时候,也是由其中一个小伙子把他的手和自己的手拷在一起。 但是这就给了苏银机会,因为他有一只手是自由的了。 昨晚,趁跟他捆着手的小伙子熟睡,苏银摸到了他腰间的钥匙,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摸索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解开了手铐。 然后,又悄无声息地下床、拉开包厢门,溜了出去。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出门,他就看到巡逻的乘警打着手电,正迎面走来。 他连忙向后跑去。 光柱在他身后扫来扫去。 跑过了几个包厢的长度,他再跑就要被发现了,于是只好贴墙站立。 突然感觉到身后的门似乎没有关严,他顿时心下大喜。 一拉,果然就被拉开了。 他赶紧摸了进去。 黑乎乎的包厢里,有一道手电的光,打在一本书上。 很显然,有人在抹黑看书。 见有个黑影进来,手电的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忙关上身后的门:“大哥,外面有坏人追我!我能不能在这儿躲一躲?” “呵呵!”一阵轻笑从光源处传来,是个轻俏的女声,“我看你就像坏人!” 原来是个女孩子。 他如释重负。 这是双人包厢,那么应该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了。 手电的光,依然打在他脸上。 他忙低声道:“大哥大嫂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不能让我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