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金看来,大姐可是搞吹了他的对象,又让他的转正变得遥遥无期了。 这仇,简直不共戴天。 但他心里不踏实,不是因为苏珍珠,而是因为下乡这件事。 只有转正了,他才能不下乡。 而转正,需要钱。 他绕过自己的前师父,联系上了一个副厂长。 已经磨了两天,人家终于松了口——交一千块,考试闭眼过,过了就能转正。 苏金自己曾经是有一些存款的,因为他的实习工资一分都没有给家里交过。 但是,这些钱大部分花在他上一个对象惠惠、还有惠惠她爹,也就是他的前师父身上了,现如今……不用说,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所以,他只能指望着陈卫星给苏大志的这一千块了。 他相信,他爸应该也是有着一样打算的。 他可是长子! 于是,这天下班后,他来到了医院。 苏大志请了三天假在医院陪床,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并不想见到自己的奶奶孙俏妹。 那个老太太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了。 大夏天的,苏金戴着口罩溜进了医院。 各个楼层晃悠了一下,见门就进,两眼乱瞟。 结果,没发现苏大志,也没有发现孙俏妹。 正要离开,突然就让人摁在了地上。 保卫科的小伙子们,几乎是一拥而上:“又来偷钱了?可算抓到你了!” 原来,自从上次苏珍珠偷了护士们的工资后,保卫科就开始全时间段巡逻了。 那个丢掉工作证的倒霉家伙,的确被抓进去了。 但审问后发现不是他,因为他根本没有单独离开过,有工友拍着胸脯给他作证,而且他身上也没有搜出来钱,于是就把他放了。 倒有人怀疑苏珍珠,但被小护士们尤其是给她喂过饭的小护士呵斥了:“人家是残疾人,只有一只手!你告诉我,她怎么偷东西???” 于是,也没人再敢深究。 丢了钱的两个护士天天冷嘲热讽,保卫科觉得自己的面子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于是开始了不间断的巡逻。 苏金鬼鬼祟祟溜进医院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跟了他一路。 他也不看病,三层楼乱窜,肯定是来干坏事的。 保卫科的小伙子们一合计,见他要溜,就给他摁在地上了。 苏金莫名其妙被摁倒,自然不服气,起身就给了摁他的小伙子一拳:“你有病?!” “还敢打人?!” “弄他!!!” 小伙子们一拥而上,拳脚顿时全都招呼在苏金身上。 挤不进去的,急得在外圈团团转。 直到院长赶来,他们才被拉开。 此时的苏金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 院长踢了踢他:“有本事做贼,没本事挨打?” 苏金虚弱地问:“做……什么贼?” 院长不屑:“哼!你鬼鬼祟祟满医院转悠,是想干啥?” 苏金都快哭了:“我找我奶奶!她在这儿看病!” 院长和保卫科小伙子们对视了一眼:“你找你奶奶,你戴着口罩干啥?” 苏金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是说医院里病菌多吗?我……我保护自己!” “还嘴硬?”院长努了努嘴,“给我搜!” 一搜之下,苏金裤兜里的五毛钱被搜了出来。 “准是藏在身上哪儿了!” 小伙子们哄笑着,把他押到院长办公室,七手八脚把他扒了个精光,然后就发现——他的内裤里面还缝了一些钱,但这肯定不可能是偷的,因为——内裤的夹层是缝死的,还缝了两层。 透过布料,可以看到里面也就十来张大团结。 做贼的都手面宽裕,谁会把一百多块钱缝在内裤里呢? 大家的脸,这才刷地白了。 苏金被一通折腾,鼻青脸肿蹲在地上,发抖道:“你们到底是医院还是强盗?” 院长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同志啊,这……你看这误会,可闹大了!” 一旁的小伙子们忙把衣裤递给他。 苏金冷着脸穿上了衣裤。 院长搓着手:“哎呀!这可真是我们工作的失误啊!” 苏金冷冷道:“我要报公安!” 抓错人就够丢人了,医院保卫科和辖区派出所经常打交道,属于互相看不顺眼的那种关系。 听到要报警,院长忙摆手:“同志,你看,你有什么要求,咱们都好商量!” 苏金想了想:“我还真有个要求。” 二十分钟后,苏金签了一份不追究责任的协议,手里拿着一张盖了章的纸,走出了医院。 又过了二十分钟,他来到了知青办。 郑干事今天不在,另一个姓铁的干事接待了他。 铁干事是个中年男人,他可没有郑干事好糊弄。 看到他有心脏病不能下乡的证明,当场就给医院打电话。 院长装模作样地查了查,告诉铁干事,没有叫苏金的病人档案,不过他们办公室最近丢了一张盖了章的空白证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