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玉梅有点儿心虚地点了点头:“我……我都打听过了,他家二小子……疯得不厉害,他还上过两年初中呢。” “虎毒还不食子!玉梅,你怎么忍心的啊?”苏大志突然感觉到一阵扎心扎肺的悲哀,“我可真是娶妻不贤啊!” “可那个二小子到底是个年轻后生啊,什么陈卫星,得比你还大几岁吧?我觉得……他还不如二小子呢!”管玉梅嘟囔道,“再说,当家的,你不是也一直讨厌老六吗?” “你走吧,玉梅,收拾你的东西,去你三弟家吧,这次,就别再回来了。”苏大志摆了摆手。 “当家的,我错了!我不让老六嫁王疯子家了行不行?你别赶我走!”管玉梅见苏大志态度坚决,顿时慌了,靠在墙边,发着抖。 “收拾你的东西!”苏大志又说了一遍。 “我不走!”管玉梅哭嚎起来,“当家的,你这是逼我去死啊!” “你要死,也站远点死,不要死在我家院子里。”苏大志说完,见管玉梅还是一动不动,顿时怒从心头起,一把扯住管玉梅的胳膊,连拖带拽给她扔到了院子外面。 正蹲在窗户下面偷听的苏玛瑙躲闪不及,正要跑,也被苏大志也一手拎起来:“从小就听墙角,不学好是吧?” “爸我错了!爸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皮筋丢在墙根下面了,我找皮筋呢!”苏玛瑙慌忙解释。 苏大志根本不听。 他冷着脸把管玉梅关在了外面,又拎着苏玛瑙的膀子,把她掼在了院子里的地上:“跟你妈一个德行!” 但是,他没料到,苏玛瑙一落地,就立刻像土行孙一样,钻到东厢房去了。 这是苏玛瑙挨了这些天的打之后,开发出来的新技能,苏大志只能站在原地叹息摇头。 这个时候,东厢房没有人。 苏玛瑙鞋也不脱,就跳上了苏铜的床。 东厢房里那四张窄窄的门板床,苏玛瑙径直选择了苏铜的床。 这几个哥哥,只有苏铜爱干净,也只有他的床上,没有深色人形轮廓的印子。 苏玛瑙的肚子咕咕直响,嘴里不时泛出酸苦的胃液。 自从昨天中午偷了小胖子的一块钱,买了两碗素汤面吃掉了,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吃过别的东西。 这几天,她算是真真切切尝到了挨饿的滋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珍珠偷了她的珠子,偷走了她的幸运。 可是,苏珍珠有了幸运珠子,怎么反而变倒霉了呢? 难道,偷珠子的另有其人? 苏玛瑙的眼睛在整个房间里扫来扫去,视线最后定格在苏铜的书架上。 她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到了苏铜的书桌上,伸长了脖子。 最上面那排书,其中有一本字典,明显有移动过的痕迹——它底部的搁板上,有一片没有灰尘覆盖的地方,很是显眼。 那是一本很大的字典,苏玛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书架上把它抽出来。 然而,字典很重。 她手一滑,字典先是掉在了桌子上,接着又掉在地上。 在这个过程中,字典里飞出好些张大团结来。 苏玛瑙猛地捂住了嘴巴。 ——这些钱,正是前几天苏铜要给苏如意,而她死活不要的,于是苏铜又放了回去。 苏玛瑙飞快地探起身子向院子里看了一眼,就见苏大志的背影,正向着正房走去。 她连忙跳下地,疯狂地开始捡钱。 捡到的钱,系紧了裤带,把上衣塞进裤子里,然后就胡乱往上衣里面塞。 太多了,根本捡不完! 苏玛瑙兴奋得两眼放光,手下不停,就连地上的泥都抠了出来。 因为过于兴奋和紧张,她的手指都有点僵硬了。 捡了三分钟,地上才一张不剩。 她又把大字典细细翻了一遍——果然,里面还有六张漏网之鱼。 清一色的大团结! 什么是幸福的感觉? 这就是! 苏玛瑙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捡钱的感觉,久违了啊! 她翻了两遍字典,确定再没有漏网的大团结,就连忙把字典放回原处。 跳下桌子时,又看到自己的小黑鞋印印在桌面上,连忙拿袖子擦得干干净净。 这时,她再看向苏铜的床铺,顿时后悔刚才自己为啥不脱鞋——她的一只鞋印,也清晰地印在了苏铜的床单上。 苏玛瑙拍打了一阵,鞋印淡了些。 但谁都能看出来,这么小,肯定是她的鞋印。 她跪在地上,向着床底下看去。 床底下恰好有一双苏金的皮鞋——这是他某次相亲时,为了见对象买的。 苏玛瑙忙拿起那双鞋中的一只,在床单上自己的鞋印处压了几下。 苏玛瑙的小鞋印,立刻被苏金的大鞋印遮盖了。 她满意地笑了。 因为不清楚会不会有人突然回来,她看了看外面没人,就连忙溜走了。 走出家门,她却看到管玉梅正坐在院门口抹着眼泪。 苏玛瑙的上衣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钱,这可不能让她这个雁过拔毛的妈看到,因此她立刻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