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银把报纸包里所剩不多的烧鸡,往汪波面前推了推,有点儿不高兴道:“咋又回来这么晚?” 汪波咧嘴一笑:“张嫂子家里的老儿子又病了,她找我顶了个班。” 苏银皱起眉头:“张寡妇咋总找你顶班?脸皮这么厚?她的工资,咋不给你呢?” 汪波挠挠头:“她一个人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我想着,能帮就帮帮呗。” 苏银恨铁不成钢道:“你呀,早晚吃大亏!” “谁吃亏,还不一定呢!”汪波嘿嘿傻乐着,“哥,我今天故意拿肘子挤了张嫂子一下,嘿,鼓鼓囊囊的!她都没跟我翻脸。” “呵呵,她跟你翻脸了,谁给她顶班啊?”苏银乐了,“波啊,别怪哥哥没提醒过你,张寡妇可比你大十几岁呢!” “哥,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我这样儿的,哪有正经姑娘,能瞧得上我的?”汪波看着被吃得有点儿狼藉的那小半只鸡,挑了块儿鸡屁股,啃了起来,“我呀,早想明白喽!这辈子,我怎么也得尝尝女人的滋味啊!” 苏银有点儿生气了:“张寡妇三个半大小子!你要是跟她搞到一块儿去,你这辈子,就等着给人家养儿子吧!” “哥,你别一口一个寡妇的,多难听啊!”汪波有点儿不高兴了,“再说,她家那三个小子,都可喜欢我了!我觉得跟她要是能成,我这辈子啊,也就心满意足了!说不定,她还能再给我生个儿子呢!” “行!油盐不进是吧?”苏银起身,气得把啤酒瓶子砸在了院子里的地上,“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汪波也有点儿生气了,脸色沉了下来。 那瓶啤酒,他还一口没喝呢。 而且,啤酒瓶子能退五分钱呢! 最重要的是,满院子的啤酒瓶渣子,对于他这个洁癖来说,真是抓肝儿挠腮也清理不干净。 苏银见汪波居然敢给他摆脸色,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 真是虎落平阳啊! 他一甩手,两步跨出了汪波的院子,还把院门摔得山响。 汪波想叫住他,但顿了顿没出口。 刚才回来的路上,知青办的郑干事来打听苏银最近有没有来过他家,让他糊弄过去了。 他正要跟苏银说这件事,苏银就摔了啤酒瓶子。 要不要追出去,跟苏银说一声儿呢? 汪波的肚子,这时响了几声。 他扯过那半只鸡,一眼看到,他的枕巾已经被报纸包里面渗出来的油浸透了。 他的脸更黑了。 算了,不说了,爱咋咋! 汪波扯下鸡翅膀,大嚼起来。 可是,嚼了没有两口,他的眼睛就直了。 因为他看到苏银家的大姐,那个叫苏珍珠的老姑娘,径直走进了他的院子。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的确是苏珍珠。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右边的袖管空空荡荡的。 仔细一看,还有点渗血。 汪波顿时被吓得不轻,迎了上去:“大大大……大姐!你这是咋了?谁……谁欺负你了?!” 苏珍珠伸出仅剩的左臂,再用脚帮忙,倒很麻利地把汪波家的院门关上了。 汪波傻在那里,本能地想跑。 苏珍珠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进了他的房间。 汪波站在院子里,还在发懵,犹豫着要不要跑——他觉得苏珍珠的眼神不对,好像中邪了一样。 几十秒后,苏珍珠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沉沉的很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汪波,你进来啊,我有个事跟你商量。” “诶!”汪波答应着,磨磨蹭蹭走了进去。 “妈呀!”下一瞬间,他就喊出了声,而且双手捂住了眼睛。 因为,苏珍珠把衣服脱了。 一件不剩。 也不知道她一只手是怎么做到的。 她现在浑身上下,就只剩右臂伤口处包扎着一些纱布了。 “大姐,你是疯了吗?!”汪波捂着眼睛,背过身去。 苏珍珠笑道:“汪波,我是来跟你谈一笔买卖的——保管划算的买卖!” “啥买卖啊?”汪波依然死死捂住眼睛,“你先把衣服穿上,咱俩再谈。” “穿上,就谈不成了。”苏珍珠道,“汪波,咱俩结婚吧。” “你说啥???”汪波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转过头,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看向苏珍珠的眼睛。 这个苏家大姐,在那他找乐子? 可也不像啊,找乐子也没这么找的! “我说,咱俩结婚,明早就去扯证。” 苏珍珠清晰地说,“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喊了。” “不是……” 汪波反应了一会儿,“大姐啊,你咋想跟我结婚呢?” 苏珍珠的眼神扫过自己的右肩:“就觉得……咱俩现在很相配。” “……”汪波听了这话真的很生气,可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往苏珍珠脖子下面瞥。 苏珍珠比他也就大三岁,自然是比有三个儿子的张寡妇条件好多了。 女大三,抱金砖。 而且,她从来没结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