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站起来贼眉鼠眼地打量，还好并没有人留意这边。 西玖玖把战利品收回空间，盈盈一笑：“足够了吧？” 西山也不禁笑了：“够，咱去打一个最大的。” 百田漾离长山漾很近。 没走多久，西山就拐进了百田漾村里的大路。 大路两旁是成片的稻田，竟然已经有很多人在井然有序地收稻子了。 西山觉得奇怪，这照理说，晚稻还得等上十天半个月呢，这百田漾怎么这么性急？ 他想找人问一下吴老六家怎么走，喊了几嗓子，竟然没人理他。 大家都急慌慌的，争分夺秒，不肯分神直起腰来答一句。 西山只得四下再看看。 这年头，除了镇上有供销社，每个村都会设置供销社的代销店。 但这几年，许多村的代销店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去一根火柴，渐渐的也就都关门了。 百田漾生活水平比周围几个村子都要好很多，村口的代销店还开着。 西山没办法，只得走进代销店问。 里面坐着一个头戴卫生帽、衣着整洁的大妈，正在打毛线。 “下工了？累坏了吧？买点什么？”她头也不抬。 “大姐，我想打听下，吴老六家怎么走？” 大妈抬起头，看到不是本村的人，眼睛微微一亮。 今天全村人都忙，连个进来聊天的人都没有，她早闷坏了。 她的目光落到背篓上。 “呦？什么毛畜生？” 西山往后一躲，笑道：“一条小狗。” 大妈双眼一亮，多看了小狗几眼。 她站起来，半个身子都趴在柜台上，伸手要够。 西山往后又躲了两步。 大妈把肿眼泡一抬：“你找吴老六？你是他家亲戚？” “……不是。” 大妈眼珠子一转，招了招手：“你来。” 西山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走过去了。 大妈把自己刚才坐着的板凳倒扣在柜台上，套了一圈毛线，开始卷毛线球。 她一边卷，一边打量西山，嘴角噙着笑。 “小伙子挺面善，来过我们村？” 西山看她一副逮住自己消遣的架势，怕耽误时间，就没有接她的话茬。 “大姐，我来找吴老六的，麻烦您指个路。” 大妈绕毛线的手停下来，有点扫兴地撇了撇嘴：“那你买东西吗？” “不买。” 大妈没好气地说：“那你进来干什么？” 西山语塞：“……我问路。” 西玖玖缩在背篓里暗笑。 这大妈应该是自己待得无聊了，好不容易逮到个人想聊聊天，被拒绝了，在窝火呢。 大妈上下打量西山。 西山看这大妈说话有些不着调，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正打算走，再换个人家问问。 大妈却突然说：“小伙子，我看你长得俊，有句话要劝你。” 西山身子转了半个，又重新转回来。 大妈瞥了眼小狗，又朝门外望了一眼。 西玖玖觉得她神神叨叨的，故意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吊人胃口，不满地“汪”了一声。 大妈朝小狗“啧”了一声，才说：“咱们村里的人今年是被脏机油蒙了心，一个个都夸起吴老六的好来。我偏偏是看不上他的，净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她不无自豪地拍了拍柜台，又啐了一口。 “我这儿光明正大的货色，样样齐全，没有人来买，都去找吴老六，拿干净钱买上不得台面的赃物……” 西山也听得不耐烦，不想再耽误下去了。 他尽量保持礼貌地催问了一句：“您想说什么？” 大妈又“啧”了一声：“我是在拉你，可别跳进脏水潭子。你既然是第一次来，那我劝你也算是及时。你可千万不要跟吴老六那个奸商扯上关系。” 她旋即带上一个有些过分和善的笑：“你是来卖狗的吧？这样，你也别找吴老六了，你把狗给我，这店里的东西，你随便挑几样拿走。” 西山皱眉忍受着她的唠叨，当听到她想要狗时，才明白过来她这一出的用意。 “我不是卖狗的，我来你们村打犁头的。” 西山说完就走了。 大妈在身后压着声音喊道：“吴老六奸猾得很，我能出三十块，他十块都舍不得给你的。” 西山脚步一滞。 他低头看了看西玖玖露在外面的两条毛茸茸的腿。 西山又重新走进代销社。 大妈笑逐颜开：“就是嘛，现在工人一个月才二十块，你一个两只脚插在烂泥里的庄稼汉，哪里能一下子赚那么多钱的？” 她伸手要抱狗：“给我吧。” 西山没理她，目光在货架上扫视着。 大妈笑道：“你想要什么？我送你几样。” 西山盯着一个挂在柜子上的包，沉声道：“这个多少钱？” 这个包整体是深蓝色布面的底，一面是一块花花绿绿的、拿各种彩色小布头拼出来的装饰面，像百衲布一样。 大小则像后来很流行的帆布包。 西山去山上烧香时总喜欢背一个阿武的女儿淘汰给他的帆布包，别看瘪瘪的一片，能装下又长又重的香烛，非常方便。 大妈回头一看：“呦，这可不卖。” 她摘下包，从里面掏出两个用牛筋绳捆在一起的铝制饭盒。 “这是我自个儿的饭袋子。” 西山听了，把手伸进背篓里，假装在摸东西。 “大姐，您能把这包让给我么？我拿东西跟你换。” 西玖玖看他把手搁在背篓里瞎划拉，听他嘴上这么说，也就明白了。 她伸出头，打量着柜台上都有什么。 西玖玖犯了难，这大妈守着个小卖部呢，看着也不缺什么呀……普通的鸡蛋大米的，估计她也看不上。 大妈看着四处张望、灵气十足的狗，忙说：“说什么换呢，你要是看得上，我送给你。只要你把狗给我。我都说了，这儿的东西你随便挑。” 西山解释道，更多是说给西玖玖听的。 “大姐，这狗我是真不可能卖的。我找您求那个袋子，也是想把它装起来，免得等下被其他人看到了。” 他捏了下小狗的腿，继续说：“您能在供销社工作，肯定是个文化人，才会好好跟我商量要买狗。那吴老六我也不认识，不知道深浅，万一被他看到我的狗，他也想要，上手来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