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玖玖自从当了狗，心情一直还算凑合。 只是这么开心畅快还是第一回。 所以当西山问她，奶粉可不可以供应不断时，她都没有故作姿态，巴儿巴儿地答应了。 其实也不用西山说，只要她的空间还在一天，她就不可能让阿七饿着。 那可是她的人类前辈。这年头能投胎当上人，肯定是修为很高的大精怪，西玖玖又羡慕又崇拜，怎么可能亏待她？ 一人一狗回到了家，太阳都快下山了，山坳里蒙着一层黄黄暖暖的光晕。 双娣一直站在门口，不停地踱着步。 上午她收拾个床铺的功夫，西山就不见了，一声招呼都没打。 双娣下意识地觉得西山扔下她们跑了。 这一天，她简直是坐立难安，魂不守舍。 留娣都被她寻了错处骂了两顿。 她盘算了家里剩下的食物，悲观地想着，可能再有五六天，她就得灰溜溜回奶奶家去了。 到时候奶奶更加要为难她，因为她答应了要替奶奶要到阿武的学费的。事情没办成，她又不要脸回家去蹭饭，奶奶不得打死她才怪。 说不定不等过年，就随便找个瞎子瘸子的，就把自己卖出去了。 双娣胡思乱想着，终于等到那条闹腾小狗的声音。 听到狗叫，双娣的心就放下了。 她觉得西山可能会丢下阿七这个拖油瓶，也不会丢下那条有点神经质的小狗。 西山高大的身影穿过小径而来。 双娣低头打量阿七的脸色，好像有点白。 她赶紧回屋找了个小盖被给阿七裹上，又去看了看墙角玩过家家的留娣。 留娣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估计也忘了刚才挨骂的事，看到她还笑了。 双娣脸上挤出一个笑来，站到门口等西山过来。 “干爸。” 西山脸上风尘仆仆的。 他笑着问：“中午吃了没？” “吃了。”双娣撒了个谎。其实她没有做饭，只给阿七喝了点米汤，给留娣一个有点发绿霉的橘子垫垫饥。 西山抱阿七的时候，双娣留意到西山放下的罐子。 “干爸，你又出门买东西了？” 即便双娣脸上表情是笑着的，西玖玖还是听出了双娣语气里的埋怨。 西山朝双娣的方向轻瞥了一眼，像是没听出来，又像是不以为意。 他只是很寻常地回答：“嗯，给阿七买了罐牛乳粉。” 留娣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腿边传来。 “什么是牛乳粉？好吃吗？” 留娣刚才正抱住小狗，两只小黑手在小狗身上胡乱揉搓着。听到西山说了个新鲜词儿，她很敏锐地捕捉到，并且猜到这应该是吃的。 西山笑道：“是阿七妹妹的饭饭。留娣要是想吃，爸爸给你喝一点试试。” 西山抱阿七的手势已经从容了很多。 他一手兜着阿武的小屁屁，让阿七躺在他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开始生火烧水。 留娣饿了大半天了。 西山烧水的工夫，她就在厨房打转，双娣叫她她也不应。 西山看她这样，觉得可爱极了。 “小六饿了嘛？这牛乳粉顶多喝个水饱，这会儿水开了冲好奶，你喝下肚去，尿一次就没了……” 水很快就开了。 西山拿了两个海碗：“爸先给你冲一碗，你尝一尝，等下爸爸再做饭。” 他也不知道这奶粉是几勺粉几勺水，说明书又看不懂。 他盛了两碗水。 一勺一勺地往里加，加一点，搅和搅和，拿手指蘸了尝尝味道。 “……应该差不多吧。” 西山拿不准，但他想着阿七是头一回喝，稀一点总是更安全的。 双娣收了被子进来，看到西山忙着，凑过来接过阿七。 她看到西山小心翼翼地在搅和一碗混白的液体，好奇地问：“干爸，这是什么呀？好香。” 西山拿筷子敲了一下旁边的铁罐子。 “这是牛乳粉，拿水一冲就会变成牛奶。” “牛奶？” 双娣没喝过牛奶。 听说有些城里人早上就是喝牛奶吃面包的，一顿抵他们家好几天的伙食费呢。 双娣也小心翼翼的，凑近闻了闻。 虽然没有尝过味道，但光闻这气味就知道，肯定很甜，喝下去肚子里会烫烫的很熨帖。 “这是……要给阿七喝的？” 西山点点头：“嗯，阿七要长个，米汤的营养还是不够，咱又不能成天去麻烦你大姐。这牛乳粉最方便了，营养价值也高，阿七要是爱吃，咱们以后就不愁她吃什么了。” 双娣打量牛乳粉的罐子，暗暗惊讶。 她帮着拉扯那么多弟妹，没有奶就喝米汤，没米汤就灌水，出了月子就喂菜汤、稀粥……也活了好几个呢。 怎么这阿七就这么金贵，米汤还养不活她不成？ 留娣在一旁早等得不耐烦了。 “爸爸，我要喝。” 西山在等奶粉放凉一些，一直拿筷子搅动着。 留娣催着，双手就要去够灶台上的碗。 西山怕她烫到，说话急了点：“哎哎哎，不能拿！” 双娣立刻把留娣拉开：“这是给你妹妹喝的，小六你不能什么都贪嘴。” 西山解释道：“这碗就是给留娣的。留娣别急，要凉一点才能喝。” 留娣得了准信儿，就踏踏实实扒拉在灶台上等着。 双娣看看碗，看看留娣，又看看阿七。 “也好。这牛乳粉，咱们乡下人都没见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小孩吃。留娣先喝喝看，好的话再给阿七。” 西山正照着刚才那一碗的比例，扎着马步，在小心翼翼冲第二碗。 双娣的话钻进耳朵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 西山直起身子：“把阿七给我吧。” 双娣轻轻拍了拍阿七的屁屁，笑道：“我抱着就行，小猫儿一样的也没什么分量，不压手的。” 西山还是执意抱过阿七。 他试了下第一碗奶粉的温度，正好能入口。 “乖阿七，咱们来试试。” 西山拿平常喂米汤的芦苇杆子吸了半截，递到阿七嘴边。 这几天阿七的眼睛有些能聚焦了，正一本正经地望着西山的眉眼处。 双娣声音有点发虚：“干爸，这……要不还是让小六先喝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