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把阿七安顿好。 “咱们镇上有个不大景气的小煤矿，最东头有条铁轨，每半个月会过一趟拉煤的车。双娣去捡煤渣子了。” 西山好像挺困惑的，他一皱眉：“也是奇怪了，从前她从来不去捡的，这两天看到咱家的煤炉子，她就主动说要去捡一些来打煤球。” “煤渣子能做什么？打煤球又是什么？”西玖玖不懂。 西山失笑：“你给了我那么大一个煤炉子，你不知道煤渣子是什么？” 他索性把放在东屋的煤炉子提出来：“你瞧这个洞了吗？要往里头放煤球，才能点着火呢。这煤渣子就是用来做煤球的。” 西玖玖问：“你没有煤球吗？” “……当然没有啊。” 西玖玖把湿漉漉的小鼻子一抬：“嘿，这不是缺东西嘛，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呢？” 西山忙问：“那你有煤球吗？” 西玖玖摇头：“没有。” “……行吧。” 西山一脸无奈，蹲下来捋了一把小呆毛：“打煤球需要黏土，兰花跟我一起去挖黏土吧。” 快中午了，西玖玖懒劲儿上来了。 她踩着石头凳子跳到石头桌子上，把身体盘成一个球：“汪，我不喜欢玩泥巴。” 西山弯腰凑过来，压低声音：“打煤球要很多很多黏土。之前造房子，前两天造厕所，那几片黏土都快被我挖到底了。咱这山坳里黏土不多了……” 西玖玖抬起头：“汪，你想让我帮你下黏土崽崽？” 西山郑重其事：“也只有兰花能帮我了。” 西玖玖跳下桌子，抢到西山前头：“不早说，你要多少都行。” 西山挖了泥巴，堆在草棚里，就忙着去做饭了。 西玖玖钻在干草堆里，安安心心沉浸在空间里。 西山说得对，等供销社开起来，她大有施展空间，这里的东西恐怕还不够呢。 犯不着急着在几个毛丫头面前得瑟。 她复制了很多黏土，但这种脏乎乎的东西，总没有食物赏心悦目。 她忙活了一阵，还是觉得手痒痒。 西玖玖在空间里溜达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拿了一颗花生糖。 “听说特别香，我得给山子尝一尝。” 她从空间出来的时候，正遇上留娣的大眼睛。 留娣蹲在小狗面前，见小狗醒了，立刻一把抱住。 花生糖从小肉垫上滚落到地上。 留娣低头去看。 再没吃过见过，哪儿有小孩不认识糖的？ 留娣直接把狗扔了，蹲到地上，宝贝一样地把花生糖捏进手心里。 西玖玖被留娣丢进了黏糊糊、黑褐色的一堆烂泥里。 她反应再快，立刻爬了出来，半条狗也已经被泥糊住了。 又湿又重。 西玖玖也不知道是因为快下雨了，还是这些泥糊在身上憋闷，她只感觉呼吸都不畅快了。 留娣死死盯着手心里的糖，西玖玖则死死盯着留娣。 留娣看了一会儿糖，站起来伸长脖子看了一圈，又重新蹲下。 她猫腰钻到草棚的角落里，笨拙地剥开包裹得四四方方的糖纸。 这糖不像阿武平常藏在兜里的糖，一点都不黏糊，糖纸撕起来干脆利落，里面的糖也白白净净的，都没有粘着纸屑。 留娣咽着口水，好奇地打量着白色的糖。 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最完整、闻着最香的糖。 最重要的是，这是属于她的，不会被阿武抢走，也不用跟二姐分。 留娣足足忍了几分钟。 正巧，西山已经把饭做好了，正到处找留娣，叫她吃饭。 她想拿糖纸把糖重新包起来，可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留娣怕放进兜里会脏，可拿在手里又怕爸爸会看到，又会要求她留一半给二姐吃…… 西玖玖脚底踩着糖纸，观察着留娣的表情。 在西山叫第二声、并且声音明显更加靠近的时候，她看到留娣眼睛一闭，把整颗糖塞进了嘴里。 留娣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幸福的笑容。 她的腮帮子一点点慢慢鼓动着，看来是舍不得嚼，把糖放在嘴里左右换边儿。 西山终于找过来了，笑道：“躲这里呢，怎么不应一声？” 留娣睁开眼睛，嘴巴一动不动。 “饿了没？吃饭吧。” 西山低头，看到一身狼狈的小狗：“兰花你这是怎么了？” 留娣捂住嘴，含含糊糊地说：“兰花掉泥巴里了。” 西山把小狗拎起来：“小六你先进去吃，当心烫。我带兰花去洗洗。” 西玖玖没敢跟西山说刚才的事。 明明前脚西山还警告过她，她后脚就没忍住，从空间里拿了物资出来，还好巧不巧被留娣捡走了。 西山虽然是个笨男人，嘴碎起来也不得了，西玖玖不想听他唠叨了，更不想被他看扁。 她沉默着洗干净，甩了甩就赶紧跟着西山进屋吃饭去了。 小狗的食盆里已经盛了满满的白粥。 西玖玖一边喝，一边打量留娣的神色。